他低头,在她额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不难发现其中蕴含的温柔。
“……”
蓝悦像是一个木头人,任由他摆弄,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回应。
祁宴君凝视着她苍白冷漠的面容,心底一窒,像以前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小悦儿,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京都珍馐阁吃满汉全席。”
“……”
蓝悦微微抿了抿唇角,没吭声。
祁宴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长腿一迈,出了病房,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的笑一点点的落了下来。
“一尧。”
“老大。”
祁宴君捏了捏眉心,语气流露出一丝疲倦,“你亲自守在这里。”
黎一尧眸子动了动,“明白。”顿了顿,他又道,“许小姐刚才派人来找你,想让老大去看看她。”
祁宴君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神情少见的有些寡淡。
“她怎么样了?”
“她在楼下的病房,情况应该比大嫂好一些。”黎一尧实事求是的回答,“对了,半个小时前老爷子打电话过来,他……的语气不太好,说让老大你尽快回老宅一趟。”
显然老爷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嗯。”
祁宴君应了一声,扔了烟头,黑色的皮鞋狠狠的碾了上去,阴郁的眉眼挂着一点寒霜,淡淡的开口,“我去看看她。”
他和许妙容之间,也该有个结果了。
黎一尧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转交的楼梯口,不由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一向冷淡的眼神涌出一抹复杂之色。
嗡嗡嗡——
病房门,蓝悦的手机持续震动了快半个小时,她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依旧低着头,右手摩挲着平坦的小腹,突然,她轻颤的指尖攥紧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白皙的手背顿时浮出了青细的血管。
一天之前,她还安逸的坐在公寓阳台上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给肚子里的宝宝讲故事。
可现在,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砰!
蓝悦右臂一挥,把床头柜上的花瓶扫落在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她双腿曲起,脑袋深深埋下,下一秒,自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
“啊啊啊——”
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缕缕发丝被拽下,她却浑然不觉,嘶哑的哭泣伴随着哽咽一声声的响彻整个空间,一张没有半点血色的小脸布满了泪水,心脏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剧痛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当疼痛超出身体的承受极限,突然,她头一歪,整个人滚到了床下,晕了过去。
屋外的黎一尧听到动静,立即推门而入。
“大嫂!”
见到她狼狈的躺在地上,黎一尧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把她抱在了床上,又按呼叫铃把护士叫了进来。
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后,蓝悦即便昏迷也紧皱着的眉头徐徐的舒展了下来,双手却依旧死抓着两侧的床单,苍白的唇蠕动着,发出梦呓一般的低语。
“孩子,孩子……祁宴君,我恨你……”
黎一尧站在床边,看着她闭着的眼滚下两行清泪,有一瞬间,他的神情极为的复杂,预备掏手机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现在应该不想见到老大。
病房的门被轻轻带上,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当蓝悦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被软禁了。
黎一尧领着两个保镖守在门口,哪怕在她上洗手间的时候也是跟着的,显然是不想给她逃走的机会,她也不曾反驳什么,站在窗前,静静的望着楼下已经开始萧瑟的秋景,灰暗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生气。
她宛若一尊雕塑,从半夜站到了天亮,从天亮又站到了天黑。
小护士走了进来,小声的道,“祁少夫人,该吃药了。”
“……”
蓝悦木然转身,接过她手里的药,也不用温水吞服,直接干咽了下去。
“祁少夫人——”
小护士看着她没有一丝情绪的脸,张了张嘴,想劝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在医院工作久了,她见过五花八门的病人,但没有一个病人像她这么听话的,听话的都让人觉得担心了,她像是一具傀儡,别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一双漂亮的眼睛再也没有亮过。
她这个样子很像……想要寻短见的状态。
小护士心里咯噔了一下,匆匆端着托盘离开了。
蓝悦转过身来,继续望着夜幕出神。
吱呀——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条细缝,一道修长的人影静静的立在门口,一双深邃的眼眸牢牢的锁定了站在窗前的倩影,握着门把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他看着她麻木的侧脸,隔的老远,都能感受到她骨子里泄露出的死寂气息。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发,病号服的衣摆飘扬,越发显得她身形消瘦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