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便是九月初九,展怀带领麾下二十员将领,部将三十员,精兵一百人,押解着十辆囚车,在来迎接的各部官员的陪同下,浩浩荡荡进了京城。
那些官员们不是第一次看到展怀带来的这些囚车了,可是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囚车里的都是什么人。每个人的头上都罩着黑布套了,看不清脸面。
城里城外早已人山人海,五城兵马司出动上百人维持秩序,可是从城门到午门依然挤得水泄不通。
霍柔风便挤在人群中,几名护卫好不容易护着她从拥挤的人群里出来,登上永丰号开的一家茶楼,这家茶楼有三层,早在一天前,就在临窗的地方,给她留出了一张桌子。
推开糊着高丽纸的窗子,霍柔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身上新缝的袍子已经被挤得又脏又绉,腰间的一只汉白玉扣子也不知道被哪个小贼给顺手牵羊了。
霍柔风摸摸身上,还好,展怀给她的那方帕子还在。
她把帕子在茶桌上铺平,端详着上面的那个“展”字,摸摸唇上的小胡子,又想起那天展怀给她揭胡子的情景,忍不住又抿嘴笑了。
“公子,快看,展五将军到了!”
闻言,霍柔风连忙站起来,半个身子探到窗外,果然,旌旗飘扬,由远及近,最前面的是黄色龙旗,紧随其后便是展家军旗,那个硕大的展字,和帕子上的一模一样,就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霍柔风记起展怀所说,展家男儿出征前,女眷送帕子的规矩是高夫人定下的,那么这个展字,或许就是出自第一代闽国公之手。
霍柔风看到了展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展怀,他高高骑在马上,银盔银甲,猩红色的披风迎风飘扬,阳光下的他,剑眉星目,明亮耀眼,他目不斜视一往直前,他紧抿的双唇,坚毅的侧颜中,却又无不让人感受到肃杀。
这一刻,那些憋足力气想来争奇斗艳的公子哥儿们,忽然有些后悔穿上这一身的花团锦簇,或许他们也应该像展怀这样穿上盔甲。
霍柔风知道展怀不会看到她,可她还是把头探出去,展怀从茶楼下走过时,她听到有女子的尖叫声,接着,她便看到就在隔壁的窗户里,有几只五颜六色的荷包扔了出来,甚至还有花枝子!
荷包和花枝子是朝着展怀扔过去的,但是这些女子娇弱无力,荷包和花枝子离得老远就落了下来,掉到围观人的头上,便有登徒子嘻笑着你争我抢。
霍柔风骂一声娘,好心情都让这些不要脸的给坏了,她再去看时,展怀已经从茶楼前走了过去,她只能看到他鲜红的披风飘扬在风中。
她笑眯眯地转过身去,问站在身后的张亭:“展五将军威风吧?”
“何止是威风,展五将军简直就是天将下凡,赵子龙转世。”张亭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背诵出来。
霍柔风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看向窗外,这时,她看到了那些徐徐走来的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