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他们就要相忘于江湖了。如今这么亲密地睡在一起，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微卷的眼睫毛轻轻颤动，倪振峰最终还是睁开了双眼。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方法是从心底里说出来的。

“睡不着？”他的温热而宽厚的掌心，落在唐秋婷的纤腰上。

“嗯。”

“要不要再做一次？”倪振峰向来直接，低头直接堵上了唐秋婷粉嫩的嘴唇。

“好。”唐秋婷用身体去迎合他。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唐秋婷在毕业前夕与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有人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分手前，你的另外一半提出最后一次，你是否会答应？”

唐秋婷很清楚记得，她的答案是否定的。如果两个人决定要分开，做这些事情根本不是出于自愿，毫无意义。

可是这一次，她承认自己错了。

她迫切想要倪振峰进入自己的身体，最后一次缠绵到筋疲力尽。不去想未来，只为了最后一次，把这个男人深刻地印在身体里面。

释放的时候，唐秋婷紧紧抱住倪振峰的身体，感觉自己有种将要燃烧的感觉。她的眼泪默默地流下来，为了不让他看到，特意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喘着气问道。

“你爱过我吗？”

倪振峰没有回答，抱住她的身体，四肢颤抖得厉害。

预期的答案，却不是唐秋婷想要的。她可以为了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赴汤蹈火，可惜倪振峰永远不是。

***

醒来的时候，倪振峰已经不在了。唐秋婷独自躺在床上，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下。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感到空空如也。就像没有了任何的倚靠，漫无目的地在深海中漂浮。

哭累了，唐秋婷爬起来开始收拾东西离开；不属于她的，一件也没有带走，包括她疯狂刷新换来的跑车和名牌包包。

这座公寓有太多属于她和倪振峰之间的烙印，无论是客厅、厨房、阳台还是卧室，似乎都充斥着浓烈的味道。

早前下决定要遗忘，到了离开的那刻唐秋婷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舍。不同之前的那次，这次分开是倪振峰提出的。以他的性格，只要决定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回头。

怪不得倪振峰从前的女友，都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却又不会死缠不休。大概，他处理感情的方法有自己的一套。

不残忍，却很坚决。

离开公寓以后，唐秋婷找到了叶静雯，并且把辞职信交给了她。

“你决定了？”叶静雯感到很意外，可是看唐秋婷主意已决，也不好说些什么。

“嗯，毕业以后我一直留在海市，现在突然想回家待着。爸爸身体不好，妈妈年纪也大了，总得有人在身边陪着。”唐秋婷搅动杯中的碎冰，心不在焉地说。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特别留恋家里。叶静雯也是过来人，她能体谅唐秋婷的这种想法。

“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的车票，很抱歉走得这么急？”唐秋婷一口气把杯中的冰红茶喝完，苦笑说：“还有这里有一只信封，麻烦你在我走后一年，再交给倪振峰。”

叶静雯愣住了，关切地问道：“他不知道你要走。”

“他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而且我们这次彻底分手了，以后各走各路，互不相欠。”唐秋婷自嘲地说，这一次，她真的要跟倪振峰分手了。

“小婷，我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叶静雯劝说：“其实你和振峰之间，到底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于这个问题，唐秋婷也曾经问了自己不下一百遍。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合适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

“不说了，我还得回去收拾行李。以后有时间，我还会回来看你和孩子们。”

叶静雯也不再强求，苦笑说：“好，以后记得常联系。”

唐秋婷还是走了，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袋，就像当日她第一次坐上火车，从老家前往海市的时候。

这里的一切，有太多太多不属于她的东西，根本无法带走。

正如有些人，永远只适合藏在心里；有些感情，也只能成为这辈子无法磨灭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