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尘欲言又止,思忖再三,方才吞吐道:“提及常大人,微臣心中还有一点疑惑。”
“说!”
“便是李将军负罪自杀一事。”
“难道有什么疑点?”
步尘点点头:“当时西凉递上降书,通过微臣与褚慕白的暗中调查,李将军的确疑点重重,他的自杀合情合理。不过微臣查看现场,李将军颈间伤口深浅度方向相反,而且刀口齐整狠辣,并不像是自杀。”
“你的意思是有人杀人灭口?!”
陌孤寒猛然抬起头来,眸子一紧。
步尘迟疑片刻方才道:“微臣觉得,不排除西凉人杀人灭口的可能。”
“西凉人杀人灭口?他一个细作而已,能知道西凉人什么机密?再而言之,他们已经投降,如此做岂不画蛇添足?”
步尘知道自家主子心中定然有计较,因此也不多言。
“若是李将军果真是被杀而亡的话,此事便耐人寻味了,令朕不得不深思。毕竟,朕直到如今,还不清楚李将军叛国,西凉人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还是受到了胁迫?他作为三军将帅,屡战屡败,难道就不怕被朕治罪吗?还是,他也只是替罪羊而已?真正的细作其实仍旧隐藏在军中。”
“此事也只是微臣一点猜测,并无真凭实据。犹豫良久,觉得无论是与否,都不应该隐瞒。”
陌孤寒伸指轻叩桌面,紧蹙着眉头,一声冷笑:“但愿也只是你我多虑,否则,三军之中可取将帅首级,此人不仅隐藏得深,身份也绝非一般。”
翌日,西凉使臣安顿好以后,便开始以邵子卿为主谈大臣,与西凉使臣开始谈判。
当初停战的时候,陌孤寒便已经与众臣初步拟定了谈判协议,并且快马送至边关,商定后方才正式停战撤兵。这次,邵子卿也不过是就其中一些细节问题再行商谈罢了。
邵子卿满腹经纶,旁征博引,口若悬河,西凉使臣自然不敌,节节败退,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让步。
协议中不外乎便是金银或割地赔偿,但是西凉也趁机提出两国交好,互通有无,友好经商等。停战后西凉愿意岁岁纳贡,长安不得再起兵戈。如此算是互惠互利,很快便拟定合约,只等陌孤寒亲笔签署下来,加盖玉玺。
因为马上就是除夕,签署合约的日子立即定了下来,陌孤寒在乾清宫摆宴,只待合约签署后,宴请西凉使臣与朝中有功之臣,略尽地主之仪。
宴会开始之前,陌孤寒方才收到情报,说是西凉公主李腾儿已经抵达京城,作为西凉使臣代表参加宫宴。
陌孤寒有些意外,并非是因为西凉竟然差遣一个女子前来议和,而是李腾儿前来京城,千里迢迢,沿路之上竟然没有泄露行踪。若非是抵达之后,驿站中有人来报,他还被蒙在鼓里。
陌孤寒顿生警惕,差遣了几人前去探听消息,对于李腾儿进京一事,皆一无所知。她一路上的行踪皆保密,甚至于,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抵达的京城,竟然也没有一人能够给出准确的答案。
也就是说,有可能,这李腾儿早就潜伏进来,只是此时方才露面而已。
那么,这些时日里,她在京城住在何处?又究竟做了什么?
并非陌孤寒草木皆兵,而是这李腾儿并非寻常女流。西凉不像长安这般顽固教条,女子有才能者也可以参政,继承大统。
西凉君主膝下单薄,宫闱之中骨肉相残之事也是屡见不鲜,如今只余一子一女,长子被立为太子,据闻自幼博学多识,满腹经纶,只是近几年突然销声匿迹,一直在太子府闭门不出,潜心钻研佛法。
而这位公主则大相径庭,近些年来突然在西凉大放异彩,无论胆识还是智慧皆胜人一筹,颇得君王悦意,被准予参政,行走御书房,手腕狠厉,行事果决,极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范。
西凉突然派出李腾儿前来,并且是在合约已经商定之后,究竟有什么用意?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李腾儿的到来,陌孤寒便差遣人告知月华,宴会她一并相跟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