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笑笑:“家父在我小的时候经常提及褚将军的生平事迹,所以子衿对褚将军满心敬佩,今日终于得偿所愿,能够给他磕个头。”
“你父亲识得我阿爹?”
子衿抬眼不动声色地看了褚慕白和初九一眼,摇摇头:“应该也只是道听途说。”
“子衿豪情万丈,又武功高强,令尊定然也是威震江湖的一代枭雄吧?”一旁的褚慕白冷不丁地问道。
子衿默然片刻,苦涩一笑:“家父我已经有许多年未见,怕是已经不在人世。”
她的话音里满是落寞与伤感,一句话勾起了月华的伤心事:“那你一直在和母亲相依为命?”
子衿摇摇头:“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我一直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父亲不能守在身边。”
月华的鼻子瞬间也有些酸楚,怪不得子衿一个女孩子,竟然这样能干,风里来雨里去,做刀尖上的营生,折煞世间须眉,原来也是一样凄凉的身世。
她不想再刨根究底,询问她的家世,触及她心里感伤,赶紧劝慰两句,安顿她梳洗。
子衿的身量比月华要略微高大一些,褚慕白命人快马去布庄,按照她的身量取了几件换洗衣物,将一身血污的短衫换下来,穿上长裙罗衫,高挑圆润,眉目如画,也是美人胚子一个。
初九与褚慕白虽然感激子衿出手救了月华,但是对她仍旧有两分戒心,有意无意同她聊起镖局之事。她如数家珍,一一道来,毫无破绽。
香沉与月华因为终于多了一个可以说话做伴的人,极为兴奋。而且那子衿姑娘见多识广,在她们面前完全展开了另一样不同的生活,新奇而大胆,满是惊险与曲折。三人晚间围灯而坐,听她一人侃侃而谈自己刀口舔血的日子,两人满是敬佩与艳羡,不时一声惊呼。
初九就靠在窗根底下,满怀戒备,听三人叽叽喳喳,一直热闹到夜深。
尽兴之后,方才散去,香沉拉着子衿宿在自己屋里,月华直到夜半,方才有了朦胧睡意。
刚刚合眼,就听到院子里一声娇斥:“谁?”
是子衿的声音,月华冷不丁便清醒过来,惊坐而起。
“是我,褚慕白。”
褚慕白的脚步声向着这里靠近:“在巡查林中情况而已,子衿姑娘安心休息就是。”
“原来是褚少将军。”子衿有些羞赧:“是我一惊一乍了,听到有动静,还以为闯进来了歹人。”
两人闲话几句,褚慕白便将子衿打发回了房间。
月华知道是虚惊一场,躺下身子,却再也没有睡意。眼睁睁地看着屋外月光,思绪蹁跹。
窗前黑影一闪,径直越窗而入,迅如狸猫,落地无声,窗子在身后也无声无息地闭合了。
月华心里一惊,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果真是有人!竟然能够躲过外面的守卫,可见功夫绝非等闲。
这几日接二连三生变,月华已经有足够的警觉,她伸手去枕边摸索千机弩,还未抬起,就已经被那黑影扑过来钳制住了胳膊,另一手捂住了她欲呼救的嘴。
“想谋杀亲夫么?”
来人低哑一声轻笑,渗透着难掩的兴奋。
是他!真的是他!
月华顿时呆愣住了!他怎么会来这里?又为何不光明正大,非要偷偷摸摸地进来!
而且褚慕白明显是知道的,适才就是在给他掩护!故意支开了子衿。
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月华终于看清了陌孤寒的眉眼,不过是月余未见,他已经明显憔悴了许多,就连眉骨都随着他的微微一蹙而有些凸出。
她的眼泪竟然没出息地就滚落下来,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觉得委屈。
眼泪淌下来,滚落到陌孤寒的手背之上,他犹如被灼伤一般,顿时就松开了手,用粗糙的指腹温柔地帮她将眼泪擦拭下去。
月华觉得愈加委屈,瞬间泪如泉涌。
陌孤寒只觉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是不是朕手脚太重?弄疼了你哪里了?”
月华紧咬着下唇,强忍住眼泪,扭过头去:“你来做什么?”
陌孤寒坐在床侧,柔声地哄:“还在生朕的气么?”
月华扭着头不看他:“妾身不敢。”
她自己闷声抽噎,肩膀抖动,衣襟口处的锁骨显得深邃,单薄的寝衣挂在羸弱的香肩上,愈加弱不胜衣。
陌孤寒喉结艰难地滑动,有些酸涩:“你瘦了。”
颤抖着手去扶她的肩:“他们说你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为什么你还是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