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那个晦暗的一天,我被关在警察局里无人问津,那个出现在禁闭室门口漠然看我的女人正是她。那件事我已经从陈华浓口中得到确认,是他蓄意将我拉入那样的困局之中,也曾一度错把陈华浓的名字与这女人相连但后来被否定,本以为可能是自己多疑便没给莫向北提,却原来陈华浓与她果真是一起的。
她自进门起目光就落定在莫向北身上,旁若无人。浅浅幽幽,并不算作痴迷,却很专注。
直到亮子轻触她手臂,指了陈华浓身旁的位置才敛回目光落座。是一种浑然天成的东西在她身上尽显,与这氛围融合得恰到好处,尤其是那一双双看着她的眼睛都带了新奇与讶异。
有人忍不住问:“小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她微笑以对,却不说话。陈华浓也跟没事人一样不开口,还是亮子在旁坐下时道:“上周回来的,一直也没机会喊上大伙见面,今天刚好北请客我就做主把华子和小南都叫来了。”
“都好久没见了,喝一杯吧。”陈华浓突然倒了满满一杯白酒,用的是红酒杯,往圆桌上轻磕了两声。先是众人一默,随而四下响应纷纷举了杯子,唯独莫向北与我都没有动,我不动是从不在这种场合喝酒,偶尔有人闹也都会被莫向北挡掉。
亮子见状堆起笑脸对莫向北道:“北,给个面子?”
无疑陈华浓这一举动算是主动向莫向北投诚,可据我所知他俩的关系并不算叫水火不容,否则之前二人不会联手把我带上游轮试图为我恢复记忆。可眼下在众人眼里两人关系似乎很僵,而那叫亮子的正想借着这机会作调和。
莫向北突的端起我面前的果汁似笑非笑地道:“有家属在,不方便喝酒,就拿这个代吧。”
“北......”亮子还要开口,被陈华浓拦住,他邪笑着看向我说:“还是北有福气,一晃眼就是有家属的人了,不像我们还是王老五一个。”说完他就举杯而饮,一口气把那整杯的白酒都干了,其余的人见状也都稀稀落落把酒干了。
就只剩下莫向北时他把杯子里的橙汁有意晃了晃,然后云淡风轻地道:“福气这东西,有时候是不能用来比的。”然后把杯子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放回我手边。
别人没注意我却看得分明,这人押的那一口刚好是我之前喝过的位置。
而这时对面传来陈华浓轻柔的语声:“小南,你这酒也是敬北的吗?”我抬起眸,果然见那小南在杯中斟酒,也是满满的一杯红酒杯,但见她把酒放在玻璃圆台上轻轻一转,刚好那杯酒不偏不倚地停在了我身前。陈华浓失笑:“原来是敬家属,倒不知家属的酒量如何?”
我知道这是故意挑衅,这种场合理该不去应接,尤其是陈华浓这个人性格乖戾难辨我更不该去惹,但在莫向北伸手要去拿那杯酒时我却按住了他的手。
他侧眸向我看来,冲他露齿微微一笑便拿起了酒杯举在身前环看四下道:“还没敬诸位一杯,大家随意。”酒液滑过喉咙的一瞬,先是浓郁的酒味冲鼻然后才有火辣之感,但忍忍也就过去了,等酒杯见底时我向着众人又举了举便安静放回玻璃圆台也轻轻一转,我的力道没她掌握熟练,转过了头停在了蒋晟面前。
蒋晟见状先笑开了:“嫂子,你的意思不会是要玩接龙吧,这里酒量属北儿最好,可他因为你在不敢喝。所以还请嫂子高抬贵手,也手下留情啊。”
知他是有意在化解紧绷的气氛,坐他身边的罗勉笑着打圆场:“你们男人喝酒别掺合上我们女人,这酒杯我给收了。”她起身把杯子从桌面取走后又换了一个新酒杯,倒满酸奶后转给了我,如此我自然顺坡而下地道谢了。
之后桌上气氛吃着说笑着倒是一派和融,服务员上来三份官燕,我因为是坐在主位旁边,所以第一份服务员想往我这边端。但中途被亮子拦住,指了小南面前道:“这边。”
服务员微微一愕脚下还是转了向,就在燕窝盘子放到桌面时突然身侧传来异响,莫向北竟是丢了筷子在桌上,面色沉凝一片。陈华浓看过来,笑意深浓地道:“亮子,你越界了,这里还有家属在呢。”
亮子闻言也来看我,嘴角勾了个嘲讽的弧度:“是我忘记了,不过就是先后顺序而已,没必要这么计较吧。”这话听得连我都觉好笑了,表面是在怼莫向北实际上却是讽刺我,只是,对于这燕窝先上谁的后上谁的,我还真没计较。
许是见气氛又变不好了,亮子把燕窝往圆台上一放转向我这边,口中还在低声嚷嚷:“真是麻烦。”但可能用的力过猛了,又刚好我的杯子放得太前,被其中一个露出在外的盘子给撞倒,顿时大半杯的酸奶都翻在了桌上。抢救已经是来不及,甚至奶渍流到了我的衣服上。
我连忙起身谁也没看地低语了句:“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便转身快步走离众人视线去到外边,其实那间包厢里面就设有洗手间,但还是想出来透一口气。
关键是,那杯白酒早就起了效,我坐在那早已头晕目眩,所以会反应不及地让奶渍流到衣服上。脚下有些虚浮,刚走出十几步就一个趔趄,幸而身后伸来一只手扶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