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怕这本身就是陈华浓为他挖的一个坑,以我为引。而且既然我能想到他也一定能想到,却仍然毫不犹豫地走进来。之后我都心不在焉,以至于旁边说话都没听进耳朵里去,是莫向北来拉我才从恍惚中醒神过来,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脸上,而莫向北则起身立在桌边,以为用餐结束要走了连忙弯腰去拿衣服和包。
但听对面陈华浓道:“小苏你真是有心,还陪小南一起去洗手间。”
我微微一怔,抬眼而视间立即顿悟过来自己会错了意,但陈华浓话出来了我若否定显得太过无礼,只能顺应而道:“没什么,刚好我也要去。”
走在廊道里,与小南的步伐微微错开,她越过我半个身位在前。
自然她不可能开口,而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打破这沉寂,于是沉默一直维持到走进洗手间。我目送着她进入里面后就在洗手池边等待,也不知是否这边没有装暖气感觉阴冷的很,而我的外套还留在座位上。
等了有一会也没见小南出来,又不好意思去催,这时我的手脚都有些冰了。终于白色身影缓缓悠悠地走过来,我微笑着打破沉寂:“你好了啊,一起走吧。”
并不觉得自己话有不妥,可小南闻言看过来的眼神却令我很不安,她敛去了刚才安静若怡的表情,眼神变得如上回那般高傲,而其中一眨而过的光甚至好似带了一丝怜悯。
我有片刻的晃神,只见她走到近处时转身面对镜子,抬起白皙的手似要整理脖颈处系着的黑色丝巾。不知是否我的错觉,好似闻到了一股血腥气,正犹疑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步伐声,莫名的心神不宁起来。
直到那步履停在门外时我本能地回过头去,却觉胳膊被外力从后重重一拽,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后倾倒。摔跌在地时压到小南了,我忽略膝盖处传来的痛楚想立即从她身上爬起来,可是她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两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使我一时间无法挣脱。
身后的门被推开,同时陈华浓紧张的声音响在头顶:“小南,出什么事了?”
我心头一震,直到这时才看到小南嘴角诡异的弧度,以及她脖颈里松开的黑色丝巾下渗出的血。下一瞬就听到陈华浓寒沉了声质问:“季苏,你想干什么?”
一股蛮力袭来,我被掀翻在地上,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陈华浓抱住小南用手捂着丝巾,朝着身后怒吼:“北,还不来帮忙!”莫向北的身影出现在洗手间门口,眸光朝内扫略而过在我身上一定。
这时小南慑缩在陈华浓的怀中正惊恐而怯懦地看着我,并且瑟瑟发抖。
在莫向北走近时陈华浓刚好用肩背挡住了我视线,口中急喝:“快,小南喉咙裂开了,你帮我按住她的伤止血。”莫向北脚下一顿,还是蹲下了身而并没管我。
哪怕明知眼前情况特殊,我仍然心头一沉。
脑子没钝,大约知道是什么情况,无声的指控是最锐利的一把刀。小南这一步棋下得极狠,却有效。莫向北或许不会相信我会伤害小南,但也成功地利用形势使我与他产生隔阂。
当我手撑着地板爬起身时,他们已经一人抱着小南一人按着伤口出去了,跟到外面就见楚桥抱着衣物飞跑而过。我略一迟疑还是先回走包厢,果然室内就只剩我的物品还在,出门时又被服务员拦住了买单,等我赶到楼下时已然不见他们踪影。
翻找包和口袋,怎么也没找到手机。冷静下来去仔细想,记起之前好像有带了手机去洗手间,可能遗失在那了。我又回返酒店,但找遍洗手间和之前的餐厅座位也没找到手机。
再出来酒店,周身寒凉。呼呼的北风刮在脸上生疼,不至于会茫然不知去处,可心头的那丝寒意无论我怎么拉拢外面的大衣都难回暖。
走至路边看来往车行,可能当真是我今晚很背吧,足足站了二十分钟都没打到一辆的士。就在我纠结是否要往外面马路走走时,突的一辆银白色奥迪车停在了我面前,车窗摇下,我惊异地看着车内的人脱口而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眉眼清俊如往常,嘴角勾着一丝笑意:“小季,我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沉默,有时候这世界还真够小的,小到在这么大的一座城市还能碰见熟人——沈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