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突了下,但听他仍在继续:“这所有的表现形式假如不治疗最终只会通向一条道,那就是意志湮灭。”
“那我呢?我是何种表现?”
K默了下,吐露答案:“自闭。”浑身一震,原来K对我一直有所保留,只听他语速平静却残忍地告诉我:“你有过自闭症史,心理会较普通人更脆弱,有时貌似痊愈但却还隐藏不安定因素,一旦触及那便会再度爆发。”
“我从小到大从未得过自闭症啊,为什么说我有过这个病症史?”
“你有过。”K肯定地论断:“不是潜伏的自发性自闭症,而是遭受外界重度催眠并下双重心理暗示指令所致。相信你应该明白我说得是什么情况。”
五年前,不,应该算起来要六年前了。小南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她将自己的不幸全部怪在了周围人身上,从莫向北到云清到她父亲,再包括我,她的世界除了沈熹其余的人全部都是敌人,而且显然她恨我多过莫向北。所以在六年前对莫向北单单只是催眠遗忘那部分记忆,并下一重心理暗示,却对我不遗余力地出手乃至将我意识摧垮。
我的自闭症史应该就是爸妈找到我并打掉孩子之后的那段岁月。
我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但是小南,我恨她入骨。不单是她加注在我身上的这一切,更因为她用她的疯狂摧毁了莫向北的世界。
如果不是她将云清骗走,老爷子就不至于因为情绪再度不稳而睡下了再没起来;如果不是她罪恶地制造云清与她父亲的那一幕,又通过手机直播传递视频给莫父看,那么莫父怎么也不会在被莫向北保出来后从楼上跳下来。
我低下眉眼,轻轻道:“K,陪我去一个地方。”
一小时后,我与K站在看守所内的候客室里,是由蒋晟疏通了关系进来的。但狱警出来告知我说他只同意见我一人,当时我的双拳下意识地紧握起来,K一眼看穿了我的恐惧,问:“你在怕什么?”我惊惶地抬眼看向他,却在他平静的目光里心绪渐渐安定下来,然后听见他说:“直面恐惧,是你跨越心理障碍最重要的一步,我能帮你的就是站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独自跟着狱警走了进去,简单的通道感觉走得很漫长,一步一步似乎心口磨砺的钝刀在一下下划着。来到门前,狱警提醒我只有半小时的时间,便为我打开了门。
门内沉坐的人是立即抬起眉眼朝这边看过来的,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幽幽远远的视线在心里头飘荡,脑中重复想着K的话,这才没有避开那道视线而缓缓走了进去。听见门声在后被关上,心头突了一下。
走至桌前落座,我扫过一眼那被戴在手上的金属手铐,轻声问:“沈熹,你有想过会有今天吗?”早前莫向北就说过沈熹会成为弃子,至少被判十年,而在之前蒋晟已经证实。
眼前的沈熹与我印象中的大不一样,他的头发被剃成了平头,身上穿着囚衣,微微落魄但不邋遢,下巴上隐约有着青色的胡渣。仍记得当初我去华盛工作,这个人是全公司的男神,我同样也崇拜尊敬他,后来可以跟着他学习做市场策划感觉很庆幸。
沈熹笑了笑,回道:“我是一个赌徒,玩得是梭哈,要么赢得彻底,要么满盘皆输。没有什么好多想,不成功便成仁,成王败寇而已。只不过即使我成了寇,似乎某个人也没成王。”
这就是他的可怕,也是我本想让K陪着一同进来的原因。他总能一击即中我的弱点,撕开一道口子并且在那上面撒盐。
对他,我早已产生了恐惧,但K说我必须直面恐惧。
暗暗调整了呼吸后直截了当道出了此行的本意:“小南是不是受你控制?”
沈熹抬眼看了下头顶的监控,似笑非笑地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