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轻轻叹息,滚过那三字:莫向北。
我将手轻垂在身侧,等他也落座进椅内后才道:“抱歉,因为一些私事耽误了工作,现在我得赶回去把进度拉一拉,就不打扰两位雅兴了。”
李晟蹙起了眉:“上班第一天你又有什么工作进度需要拉的?”
我回答的滴水不漏:“李少,四点钟左右我与李总约好了视频会话,六点钟之前我要完成一份简报。”有意看了看手机时间,然后礼貌地颔首:“两位慢坐。”
转身潇洒地走出他们的视线,脚下看似轻盈,实则拽着手机的掌却十分紧。
回到酒店已经天黑了,与李修成视频对话是假,但做好一份简报发到李修成的油箱是真的。走进酒店大厅时有些心不在焉,早上离开时因为忘记拿门卡,所以要去前台补要一张才能进门,在前台工作人员做完登记后拿了备用卡往电梯间走。
目光并未特意流转,只是无意中的一瞥并快速划过,等走到电梯前时我忽然顿住脚步,缓缓回过头。大堂的某个偏角安置着几张皮沙发与一张茶几,专为顾客准备的歇脚处。
从我这处的视角而看,那处沙发上侧坐着一个人,他双腿交叠在一起,穿得还是下午那件黑色衬衫,西装被随意地搁在扶手上。膝盖上摊开着一张报纸,他正低着头专注而看。
这一幅等人的画面使我原本安份之极的心脏,以加速了一倍的心率狂跳起来。
忽而身前的电梯“叮”的一声传来,门缓缓打开,一位明眸皓齿的年轻姑娘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左右张望了下,目光凝于那处沙发嘴角便弯起柔媚的弧度,大步朝那走去。听见脚步声,他微微抬起了头侧看过来,因为视角的关系,刚好那位白衣女孩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看到她走至他跟前愉悦地问:“等很久了吧?”
“还好。”沉沉缓缓的嗓音若有似无地飘来。
我回转视线走进电梯内按下键,在门即将关上的一瞬依稀清冷的目光相对,电梯开始上升,而我嘴角牵扬一个不经意的弧度。
回到房间把包搁在玄关,又脱了外套来到洗手间。一边卸妆一边看镜中的自己,其实我们都变了,多年以前我从不会在这张脸上多描画,至多是涂个口红就出门了。而今,精致的妆容变成了我的面具,职业的套装成了武装的外衣。
目光移至脖颈间,那处银色的链子突兀地露在光裸处,念及刚刚那一幕,我将它取了下来,轻轻摩挲了下五角星芒的吊坠,随后把它放进了行李箱内。
我想,这条项链自己再也不需要了。
记得有一次我走在费城的街头忽然感觉脖颈处空落落的,抬手一摸发现项链不见了,我惊急地把那条很长的路重走了一遍,最后是在路边的草丛里找到它的。它因为戴得久了有磨损,于是银链断了,我被迫为它换了一条新的银链,而断的那条也没有遗弃,还安静地搁在我的行李箱内袋之中。
梳洗完躺下时,目光停留在白色雕花的天花板上有些晃神。
后来便睡着了,模糊间好似回到某一年的夏天,那天是周末,午后睡了一觉醒来发觉天都黑了,顿感空落落的,迷迷糊糊地走出卧室就看见他坐在那处,不由唤他名字,他听见了转过头来,宠溺的眼神使我瞬间心安。
但是我在清晨醒来时除了空寂安静的豪华房间,再没有一处温暖。
我决定找间公寓暂时落住,哪怕有心想找李修成谈违约事宜也不想继续住在这么一个没有温度的地方。另外,因为心理原因吧,感觉鼻间似萦绕了一股极淡的烟味。这烟味与初次李晟在车中吸的相似,与记忆中的味道相似。
给甄助理打了个电话请假半日,之所以不找李晟缘由是我本受聘于李修成,既然父子关系微妙那就不去淌那池水。本想自己在网上找地方,但实在是半天时间太过仓促,还是给秦淼打了电话咨询。
时至中午,租房问题便搞定了。不问还不知道,原来秦淼那妮子投资了一幢楼当包租婆呢,我只消拎包就可入住。看过那公寓,从房型到大小都符合我的审美,便二话没说敲定了。
与李修成一席谈后,最终还是罢了我违约的心思。一来李修成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他甚至愿意在一年后割让10%的股份给我让我正式成为嘉橙的股东,前提是这一年里嘉橙的管理机构能够在我的领导下完善并且利益增长值有15%。
也问清了他与李晟之间,以及Martin的事宜。李修成说与这儿子之间确实有点间隙,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是传统派,希望能够以沉稳的方式来推动公司的发展,而另一个则是激进派,想要大刀阔斧地改革并且大胆地增设投资项目。所以两父子在这问题上有了分歧,便立下赌约,为期一年里看谁的政策更能为公司带来利润,之后决策权就归谁。
而Martin,也就是他,是李晟半年前请回来做金融投资的,这半年里获得的效益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