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被一道黑影而遮挡,我的视线无法抵达外边,只看到那人伸手在车窗上敲了敲,下一秒车门就被从外面给拉开了。低矮下头,从车内钻身而出,视线从中道上扬至那张脸,心头一震,转而却难掩失落。
邪弯的嘴角,飞扬的眉眼,痞笑着看我的人,陆少离。
他凑近过来将我仔细看了看,然后问:“怎么?看到不是老大很失望。”我瞥转开脸,视线环览一周时陆少离在旁又问:“找沈熹?”我不理他,目光落定在后排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上,轻问出声:“他也来了?”
“不然咧,还有谁能拦得住他?季小五,你说他会不会在那车子里把沈熹给杀了?”
我这才回转眸看他,视线相对间他的眸光粼粼,没有不怀好意却让人感到别扭,倏而他嗤笑出声:“你的表情在说不信,只是你没看到老大醒过来得知你被沈熹抓走后时凶神恶煞的样子,看过了就绝不会怀疑他会杀人了。”
“是吗?”我幽然而问,没有说出口的是——既然如此在意,那又为何直到今天才找来?
陆少离的敏锐并不输莫向北,他眯起眼而问:“不会这些天被沈熹洗脑了吧?”
看见那辆车的车门被推开,然后沈熹进入视线,他朝这边看过来,隔着数十米远的距离眸光看不清情绪,只听到陆少离在旁一声低咒便大步走过去,他额上的青筋暴露,拳头握紧在身侧,刚微微蹙起眉就看见他不由分说抡起拳头朝沈熹挥过去。沈熹有怎样的身手我最清楚,但陆少离那一拳打过去他躲都没躲,重重击在了脸上并被打得踉跄后退,陆少离还要再进击,拳头挥到半空又生生停住,回转视线去看车门之内。
我目睹着这一切,发现心绪忽然变得很平静,甚至在沈熹缓缓朝我走来时心率也没有一丝变化。他走到车前,沉静地看我数秒,“季苏,你赢了。”
见我没有作声,他失笑了下拉开车门。
目送着沈熹开车驶离视线,原本包围在四周的车都有秩序地开到了加油站外,整个加油站就只剩那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短暂之后它慢慢开到了我的身前。
陆少离在驾驶座位上摇下车窗朝我挑眉:“还不上车?”
我顿了两秒便拉开后车门低头钻了进去,视线淡淡一瞥便回落,坐正时目不斜视。即使如此,依旧不能忽略身侧两尺之外的人,余光中他彷如石化了般一动不动坐在那。
车子缓缓启动,开出加油站时前有车引道,后又有车护驾,隔着不近也不远的距离,我还是初次见这么大的阵仗。忽然垂在身侧的手被旁边握住,力道一分一分的加紧直至指骨都感微痛时听到一声喟叹,然后强烈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他直接欺近了将我锁抱在怀中。
“苏苏。”一声低唤抵进耳膜,包含疼痛、帜烈与纠葛。
他的身上有着微微的清冽气息,闻在鼻间却激起了浮躁,挣了挣没挣脱得开那双臂便不再徒劳。任由他抱着,哪怕这个姿势长久保持了会使身体僵硬。
但我的妥协依然令他不满,他在问:“为什么一声都不吭?”
我想了想问:“要说什么?你提个话题吧。”他似乎到这时才察觉到我的情绪,将我从怀中拉起后面朝向他,目光探进我眼中,“怎么了?”
半边唇角勾出上扬的弧度,笑得冷硬地对他说:“前些日子沈熹曾和我立过一个赌,刚刚你放他走时他说我赢了,想听听那是个什么赌吗?”
在那墨色流蓝里,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我也不等他回应就公布了答案:“那个赌原本是说你会在第几天找过来,后来改成是你会不会来找我。赌注是假如我赢了,沈熹就把秦丰拱手相让......”
“拱手相让?他还有那资格吗?”在前面开车的陆少离听到此处愤然插话进来。但被莫向北给轻斥:“老陆,开你的车。”陆少离哼了一声没再多言。
空间沉寂了两秒后莫向北问:“如果你输了呢?”我扯了扯嘴角:“这不重要。”他用目光轻凛着我:“那你认为什么重要?”
我轻笑了下,视线垂落于他衬衫纽扣,“重要的自然是刚才他跟你坐在车里交谈的那会,有否兑现承诺。如果有你放他走了倒也没什么,如果没有那就亏大了。”
“苏苏,你想说什么?”
“你如此聪明,为什么一定还要来问我?”
他顿了顿,将我的下巴抬起,视线再度被迫与他相对,“你怪我来得太晚?”我摇了摇头否定:“不,你来了就好。”他眸光一沉,“那你到底在纠结什么?是沈熹对你说了什么?”
“哈!”陆少离看不过去,在前面讥诮出声:“我就说她被沈熹洗了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