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真的有意识时脑袋浑浑噩噩,睁眼就看进一双血红的双眼里,头发凌乱,胡须青长,眼袋浮肿,满眼血丝,莫向北颓废潦倒的我几乎认不出了。
“我怎么了?”张口想问这句话,但发现嘴巴张开后却没有发出音来。
莫向北用手抹了一把脸,向我牵强地挤了一个笑容说:“没事了,苏苏,没事了。”
我听他这么说倒像是在安慰自己,而不是安慰我。视线敛转,见周围并不止他一人,安东尼与陆少离站在床尾,眼神中也有难掩地惊忧,而K站在莫向北的身后,对上我的目光时沉定而道:“自我接手她的治疗起秉持的方案一直都是不隐瞒,让她确知自己的情况。”
我想了一下,这句话应该是对莫向北说的。
在我视线回落时听到K又道:“Susan,你陷入重度睡眠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起初我找不到是什么致使你突然发作,当第二次你那般反应时才明白一件事——你的第二道心理暗示是双向锁。”
双向锁?什么意思?我并不懂,也从未听说过这种。
“之前我与Jacky商讨,判定沈熹可能利用了反心理战打赢了你,所以我在那天深夜对他做深度催眠,整个过程他没有一点抵触与反抗。但在催眠中途突然你这边就出事了,我被迫中止过来察看,对你做了各项检查并没查出有任何异状启发的存在,而当时你也已经平息下来只是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你这边没有找到问题根结,我就准备重新对沈熹做催眠,这一次我依旧没有做完全过程,因为你再一次发作了,而且出现窒息现象。”
K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说,刚才又提到“双向锁”,他的意思是我两次感受到难过以至疼痛难忍,是因为他在对沈熹做催眠?这意味着什么?
K从我惊愕的眼神中洞察我的疑惑,冷静地陈述:“我判断他在自己的大脑中下了一道心理锁,但凡有人强行催眠去剖开他的记忆就会引发你脑中的死结,这意味着把你和他绑死在一起了。”我不禁失神,居然会有一种心理暗示能够关联两个人,沈熹是要多想置我于死地而下这种暗示?而且,他是什么时候下的?前段时间我在他身边深度睡眠时吗?
突然一道嘶哑的嗓音飘传过来:“不算是最坏,至少沈熹曝露了一件事实——他之前的的确确是在撒谎。”
我怔愣地凝聚目光,是莫向北在说话。
K点了点头:“不光如此,我判断的一种可能性是,Susan脑中的第二道指令根本就不是第一道指令主人所下,而是这个沈熹。以他这种能够设置双向锁的心理程度,恐怕非一般普通的研读心理学能够办到的,所以很大可能从一开始我们破解的方向就错了。”
是沈熹在我脑中下了第二道指令?起初我为这个想法感到震惊,等心绪缓和时脑中闪过的念是——为什么不?那艘游船,我被催眠失忆之前,唯一在场的人就是小南和沈熹。
沈熹是会目睹着小南为我催眠那一幕还是走开,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深思过;还有一个问题......我慌急地去抓身旁人的手,“有没有查过陈佳楠?她是在哪学的催眠术?”
莫向北闻言眼神一沉,转眸与K对视,K判断:“这个可能性的比率占据很大。”
莫向北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开口便是:“你什么时候能到?”等他放下手机时我大约知道电话那头是谁,陈华浓。
陈华浓是隔天到的,这五年我与他交集不算少,英国的金融学府就是他帮我安排的。这是我比以前最明显的进步,五年前莫向北失踪后,最懊悔的人莫过于陈华浓,这属于我的资源必须得利用好,在决定离开费城之前我便给他打了电话,要求他帮我安排一些事。
陈华浓没有半点推脱,只短短半个月就帮我办好了入学手续以及住宿安排。包括后面几年他在生活上给我提供的辅助,以及说服他成为最大助力来围攻沈熹。
有时候静下来时也会唾弃这个功利的自己,学会了算计人心。可这本就是个功利的世界,人在这股洪流里终归会随波逐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