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莫向北不同意这种作法,但他在听见后只是僵直地背转过了身。看着他宽厚的背,心中有充实的感觉,莫名冲动两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
力量并不紧,但也将他的腰满满揽住,指间是他衣服挤出的布料。可以感觉到他的肌肉在我抱住的一瞬先是一僵,转而慢慢松弛下来,拥抱是种很奇妙的情感方式,它甚至比亲吻更能安抚人心,尤其是我从后这样抱紧他,心脏同在左侧,相距最近的距离。
终于听见他低吟了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我点头轻嗯。
一朵花,一瓣放左,一瓣放右,我一瓣一瓣地撕下,最后剩下的那瓣,名字叫作绝望。
我回到了英国商学院旁边的那个屋子,以非自愿的方式。
倒不是有人逼迫我,而是我睁开眼醒来就在这里了,熟悉的屋顶,照常的摆设,一切恍然如昨。只不过这个本该孤单的屋子,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莫向北与小芒果。
这屋子是陈华浓替我租的小木屋,原本一个人住倒不觉得小,但是多了他们一下就觉得拥挤了。本来就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小厅,厨房与客厅也都是开放式连通的,莫向北竟让人把客厅隔了一个小房间出来当作小芒果的卧室,关键是小芒果对这个属于她的地盘很是满意。
要知道这小妮子可是连K那边都不愿意住的,唯独只认准费城爸妈那边的住处。可如今却不单离开了费城换了个陌生环境,而且还没有表现出任何焦躁的征兆。
屋子里多了他们便不再冷清,因为莫向北会有很多点子让小芒果来说话、活动,比如在木屋的地板上拼软垫,在木屋门前的大树上做秋千。两人无论是从沟通上还是互动上都很有默契,小芒果对他的信赖程度超乎我的想象。
有时看着他们这么的好会心生嫉妒,但又感到欣慰,如此我才能放心。
这日中午,莫向北听了小芒果的提议筹备野餐,地点就是木屋前的小河边,离家门不到一百步。我站在门口看着他在整弄着烧烤架子,目光渐渐变得怔忡。
这些年,我似乎总在希望、绝望,希望、再绝望间循环轮转,眨眨眼都十一年了,似乎连时间都拿我没有办法了,所以只得提前将这时间画上终止符号。
似乎,我和他的相遇就是为了印证这些,而我和他的关系则要定格在绝望上。十一年,想想都觉得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又有谁甘愿就此割舍呢?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不光是捧着一颗心就可以的,头顶那强大的暴君一时愤怒就下了坏的指令。
从来不觉得失忆是件好事,可这时的我当真希望从木屋醒来的那刻能够遗忘一些事,记住一些事。午时阳光照来刺目,我微微眯起眼,眼前晃过某些画面,最终定格在那样一幕:我瘫软在地的身体无任何知觉,睁大着眼睛却只看得见一片惨淡的白色,唯一剩下的感觉,是胸口的那一处地方完全被掏空,然后被绝望填满。
相信即便是K也都没有意料到最终的结果会是那样,我也从未想过,沈熹会以死亡来终结这一切......
那天我走进房间,沈熹不再是面无表情,也不是与以往一般的沉稳若鹜,而是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昭然告诉我,一切如他所料,从未真正走出过他的掌控。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两张椅子。我坐进那张之前陈华浓坐过的椅子里,与他隔了大约五六米远的距离,见他不开口便主动打破沉静:“你为什么想见我?”
沈熹敛转目光淡淡地说:“不是我想见你,而是你一定会来见我。当K对我使用催眠术时你身上的结就起效应了,于是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症结所在,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出。”
我默了一下,不再转圜地直接询问:“我脑中的两道指令都是你下的吗?”
沈熹眸光一闪,忽而安静地笑了起来,“还以为你会问第二道指令呢,是怎么想到的?”无疑他是承认了这件事,我心中惊骇不已,之前还只猜测小南下了第一道,第二道是他下的,刚才我看他笃定的样子突然就有这么一个念头冒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