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摄影师的额头都在冒汗了,找了个私下的机会跟莫向北说:“就不能暂时将就一下吗?几套拍完了一天也就结束了。”
他挑挑眉,“一个好的摄影师应该擅长抓拍最真实的瞬间,而不是让人刻意地摆一些很LOW的造型。”我承认理念是正确的,但要实现很难,哪有人把婚纱照拍成街拍的那种风格的?正要再劝说,突听身后传来:“老张,你别走啊。”
回头而看,竟见那摄影师转身走了……而且不像是开玩笑,有几个跟拍的工作人员追了过去,而留下的那位替我补妆的化妆师则一脸尴尬地对我们笑。
听见莫向北在旁轻哼:“没有艺术家的天赋倒是有艺术家的脾气。”
我忍不住横了他一眼,都这会了还在说风凉话。现在我算是明白为啥他不参与婚礼筹备了,因为他一参与就是现在这种少爷脾性。
也没觉得不快,我们通常会在大多数人面前展现自己最好最佳的一面,可却在最爱的人面前展现更多的缺点,因为这就是生活,也因为相信对方。
问题是——“现在怎么办?”衣服也换上了,妆也化了,外景场地也赶过来了,摄影师有情绪走了这叫什么事?对这家影楼心中会有些微词,但关键是眼下问题能够得到解决。
看见身边那人不惊不急地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等他讲完后我却傻眼了:“这家影楼的老板是你朋友?”他耸耸肩,“算不上朋友,以前认识的。还是跟老陆提了后他提醒我的,给了电话原本不想打,但现在这种服务态度自然要投诉了。”
没过一会他口中的影楼老板急匆匆地赶来了,同行的还有那位摄影师。我看那摄影师脸色晦暗,估摸着是已经被他老板给训斥了一顿。
我对那老板没有印象,穿着很潮,身上配了很多金属饰品。他一过来就跟莫向北打招呼了,我有意带了小芒果走到旁处,任由他们男人去交涉。
等过片刻后莫向北就走了过来,环住我的肩膀:“我们走。”
走?不拍了吗?有些摸不着状况,这是跟人谈崩直接走人的趋势?随着他走出几步后我回过头,发现工作人员果真是在收拾东西了,而影楼老板则背对着跟摄影师不知道在说什么。
好吧,走访几家的敲定,半个月的等待,最终因……“意念”不合而宣告解散。我在想后头再有什么需要筹备的东西还是全都交给某人去操心吧,免得我定了又被他这种有间歇性强迫症的人给否决了。
可是等走出了外景场地时我想起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属于影楼的,这一撒气而走连人家衣服也不还了吗?忽然感到不对,我再一次地回过头去,顿时明白过来。
用手肘推了推莫向北,有些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说服那摄影师的?”
原来工作人员收拾东西并不是要休工,而是一群人跟在了我们后面,而摄影师和影楼老板也随在其中。很显然,拍摄并未结束,而是换了一种莫向北认可的方式。
“用得着说服吗?他不干多的是专业摄影师来,拍照固然是门艺术,但艺术可有选择。”
我失笑着点头认同,如果年轻时遇见这类或许会觉得他做得太过张扬而不近人情,但诸多体验后只是感慨生活不易,没有人会在能够有选择时而去被选择。既然莫向北有这能力让人诚服,不管因为什么,这都不是什么坏事,而对于那位脾气不是很好的摄影师而言,则是给他上了很好的一课。
外景场地外边是片田地,三人如同踏青般走在小路上,虽然时有镜头对着我们,但总比僵硬地让摆各种姿势要来得强。尤其是我发现小芒果前后情绪有转变,原来在让做动作时她有在听,但行动力却不积极,而这时却眼中带着新奇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爬上一个小坡眼前豁然开朗,满目都是黄色的花海,是一片广袤的油菜花地。谁说婺源的小黄花是人间最美的仙境?在江南的乡野四处可见成片成片的小黄花,用力呼吸,感觉连空气中都带着醉人的香味。
小芒果克制着兴奋的目光问:“Susan,我可以进去吗?”
我笑着点头,“当然。但是你要走那中间的小田埂,不可以踩坏它们。”小芒果立即点头,找到一条小道就跑了进去,她的身高与那小黄花竟然差不多,我怕她跑得找不到也跟了进去,但跟了一会发现莫向北没有在后边。回头而看,只见他站在小黄花的外围,阳光照在他脸上散着淡淡的柔光,几乎没见过他穿白色西装的样子,可是如果我是一名画师,这时候绝对想要将他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