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毕晶心中所想,才是他不惜触碰萧峰内心深处那块巨大伤疤,也要追问当时萧峰心理状态的唯一愿意。他实在不愿意萧峰就这么忧郁下去,那不是历经劫难之后,萧峰应该拥有的生活!更不要说,现在,在满怀期望之余,又要面对这样失望,这种巨大的心里落差,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接受的!
但是毕晶也实在没有把握,萧峰会不会真正向自己、向所有人敞开内心,那样的奇男子,又怎么会絮絮叨叨于往事?何况在萧峰内心,未必愿意自己再去冒一次险——为了自己的事情,让兄弟甘冒奇险,那不是萧峰的性格……
望着萧峰的背影,毕晶心中七上八下,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几声压抑的呼吸,轻轻在房间内回荡。
一片鸦雀无声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谁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萧峰的脊背突然微微一动,腰身猛然间挺直,缓缓过过身来,目光在屋内各人身上扫视一圈,最后停在毕晶身上,凝视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好吧!你们想听,那我就说一说。”
毕晶心里一松,随之又有些难受,却又有几分感动。他很清楚,这件事压在萧峰心头,不知道已经有多长时间,除了和阿紫说话时偶尔透露过只言片语,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包括他的父亲,包括他生死与共的两个兄弟段誉和虚竹。可现在,他却决定和自己细说——就冲这份信任,自己说什么也得把阿朱救回来!
毕晶捏了捏拳头,看着萧峰大步走回来,坐在沙发上。真不愧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这时候的萧峰,脸上已经没有那样的沉郁和纠结,刹那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坚韧果决慷慨豪迈的丐帮帮主。
“这件事,是我的错。”萧峰叹口气,却似乎放下了什么心事,松了一口气一般,沉默片刻又道:“我的事情,大家其实应该都很熟悉了。在雁门关前,我和阿朱重逢,相伴千里,共同追查大恶人的下落。一路上,虽然艰难险阻,却相依相伴,不曾片刻分离。在智光禅师那里,得悉我的真正身份之后,我们更是互相表明心迹,定下塞外牧羊的诺言。”
“随后,我们结伴而行,踏遍中原各地,追查那件事情。”萧峰的脸上,忽然露出缅怀的神情,那张向来严肃沧桑的脸上,忽然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那段日子,虽然艰难,那段路程,虽然曲折,但是,那却是我一生中最舒心,最快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