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留下来,在这儿等着她,可不是为了什么都不说,就由着她负气而走的。
“你在气什么?”齐慎蓦然便是伸手,将谢鸾因的手腕一箍,将她硬生生扯在了原处。
谢鸾因回过头,一双杏眼瞪着他,眼里的怒火渐渐冷下,目光从他箍在自己腕上的手,渐渐移到他的脸上,便是冷冷一哼道,“齐大人这些年,看来还真是春风得意,得意得有些忘形了,竟是连规矩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还是,在齐大人眼里,我不过一介孤女,根本不需尊重,所以,才可这般随意对待?若是换了从前,你敢这样对我吗?”
这话,极是尖锐。
齐慎双瞳骤然一缩,亦是凝向了自己的手,片刻后,终究是缓缓将手松了开来,“我只是想让你停下来,与我说几句话,一时情急而已,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何况……你又何必借题发挥,你我都清楚,你不是那样拘泥这些规矩的人。”
“你是说我不懂规矩了?再说了,我怎么不知道,齐大人几时起,对我这般了解了?”谢鸾因今日胸口处,一簇簇邪火狂烧,不吐不快。
不可理喻。齐慎蹙了蹙眉梢,还真没有想到,会见到谢鸾因的这一面,他还以为,她是个永远冷静自持的,不会失了冷静,也不会没了方寸,就像是坚不可摧的堡垒,难以攻克。
可是,这一刻,她那坚不可摧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虽然,她也如同刺猬一般,竖起了周身的刺。
但刺猬,隐藏在刺下的肚腹,却是再柔软不过。
齐慎不知怎的,觉得自己憋在心里好多时日的气,登时如同被针扎了的皮囊一般,瘪了大半。
不由得,缓下了语调,“看来,鸾姑娘这是在拿我撒气呢!可是……这不公平吧?我可没有拿你撒气!”
“哈!你太自大了吧?我何时说过我生气了?就算是生气,也与你无关,我气的,也是我们叶大公子。”谢鸾因嗤笑一声。
齐慎眼中极快地掠过一道暗光,“那岂不是更不公平了?你气叶大公子,却拿我撒气。而让我生气的,明明是你,我可也没拿你撒气啊!”
“我?我让你生气?”谢鸾因还真是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梦话。
齐慎却已整了神色。道,“我本来不想问的,可是……我的性子就是这样,有些事情,不弄个清楚明白,我过不去。那日……明明是你砸晕了曲公子,明明你也发现了那只香炉有问题,你甚至已经要端起茶盏,用茶水浇熄那迷魂香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最后……却又放弃了?”
谢鸾因神色一震,心中的怒火登时如同被冰水兜头浇下一般,熄得彻底。
只是,她却眯起了眼来,“你怎么会知道?”
齐慎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谢鸾因杏眼中,却是射出两道利光,嗤笑道,“我明白了。你的人一直在暗处看着,什么反应不及时,都是骗人的,他是亲眼看着却无动于衷,是巴不得见我受辱吗?可他只是一个下人,若是没有人授意,他哪里来的胆子?”
谢鸾因眉眼一挑,意有所指地瞄向齐慎。
后者眉心一攒,沉声道,“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样,不要故意混淆视听。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有自救的机会,你却放弃了?你到底在谋算什么?你在等什么?等我吗?等我像个傻子一样,心急如焚地赶去救你,然后,怒不可遏地惩罚我派在暗处盯着你的暗哨?是不是?”
齐慎又何尝不怒,这把火,自从听到这件事的那天起,便一直隐隐燃在他的胸口,未曾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