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慎眉心一攒,低头望着那算命先生箍在他腕上的手,片刻后,才终于望向了那拦住了他们去路的算命先生,目中,隐隐泛着惊色。
谢鸾因因为站在齐慎身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有些怕齐慎一时没有忍住,当真在这儿与这位没什么相干的算命先生闹出什么事端来,倒是坏了她引他来此,想着能让他心中轻松两分的原意,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圆场,身后的一兮大师却已是快步赶上前来,一边拨开了算命先生的手,一边念着佛号,道,“二位施主,胡施主性子自来如此,没什么恶意,还请两位见谅。”
“一兮一兮,你这老头儿不地道啊,我就不信你什么都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憋得住,就没有赠他们两句?我可不像你憋得住话,我是说真的,我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面相。”算命先生不顾一兮大师的阻拦,抬手便是朝着谢鸾因一指,“这小姑娘五官虽生得好,必是出身富贵,可偏生双眉直逼命宫,乃是早夭之相,按理,绝不会活过七岁。”
算命先生一语惊人。
别人也就罢了,谢鸾因却是心头一突突。活不过七岁?可不是么?真正的谢鸾因就是在不满七岁时夭折的,而那时,她便穿了过来,按理,这算命先生也没有说错。难道......所谓面相,当真可以断命?而眼前这算命先生,究竟是信口胡说,歪打正着,还是.....当真是高人?
而齐慎,却也皱了皱眉,什么早夭之相,活不过七岁,他听到这话,还能高兴,那才有鬼。
偏偏,那算命先生浑然不知,上下嘴皮子一碰,还在说得连溜儿,“可是,她却偏偏还活着,这倒也不奇怪。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说来,这张脸,我却也是见过的......”算命先生这时好似陡然想起了什么,亦是蹙了蹙眉,“只是那时,却还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左不过一个多灾多难,否极泰来之相。或者说,那时只是隐藏着,所以不显......可是,如今,却又为何显露了出来?为什么?”
算命先生很是奇怪一般,狠狠皱起了眉,与其是在与他们说话,更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一双眼,从谢鸾因的面上,陡然移到了她的头上,双眼一窒,继而一亮,“你嫁人了?”他猝然发问。
谢鸾因从离了甘州城之后,便是换作了女装,今日亦是不意外,一身裙装,发式,自然是妇人的发式。
他这一问,问得莫名,谢鸾因还没有回答,那算命先生却又开始冒出话来,“嫁的是你?”这回,目光落到了齐慎的脸上,将他细细端量了一回,他却是笑了,豁然开朗似的,眉间狐疑的阴云尽去,“是了是了,就该是你。天生可贵极,天生亦可险极,你二人,皆是有龙困浅滩、凤凰落魄之先,本该都是孤苦孑然之命,可偏偏,却是遇上彼此,你可成他,你却会失她,这当真......是时也,命也,难妄言也。”
这话......是何意?谢鸾因皱紧了眉,须臾间,竟是想起了谢鸾因出生时,大相国寺的那位高僧,为她所披的八字,天生凰命,贵不可言。
她早当那是一句鬼话,甚至是间接害她家破人亡的不祥之言,可是为何,今日这算命先生一席话,竟也好似有些暗藏玄机似的。齐慎的眉心亦是紧攒,一双眼如箭,直直射向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却好似对他二人突然失了兴趣,蓦然收回了目光,不再如同方才那般死盯着不说,还转而将一兮大师一拽道,“走了!走了!你这二位贵气的香客都送走了,你我也该回去将茶喝了,顺便了了那盘残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