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成帝一双桃花眼幽深地将她盯住,“朕如何决定,取决于你,如何抉择。”
抉择?这两个字让谢鸾因心窝猛地一凉,果真是曹芊芊的枕边人,竟是被她猜中了么?
谢鸾因强压下心惊,不动声色道,“怎么抉择?陛下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既然你对朝中之事已有耳闻,那想必也该知道,朕也有朕的难处。齐慎在陕西做得不错,太不错了。不只手握重兵,将鞑靼打了出去,让他们数年内,不敢再犯大周边关。而且,他打仗的粮饷从何而来,你我都是心知肚明。”
谢鸾因听罢,嗤笑道,“朝廷短着前线将士的军粮,齐慎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活生生饿死,自己想了法子解决了此事,难道还要因此受陛下的责难么?”
“陕西如今开荒屯田,与各地的乱象不同,那里民富人心定,朕听说,还搞起了什么县学,是要将士子也给抓住。在民间,他甚地百姓之心,人人将他看成了再生父母一般。在军中,他的威望与日俱增,军中之人,最忌只认统帅,不认君王。朕当然信得过齐慎对朝廷的忠心,可是,人心思变,且权力最易改变一个人,朕赌不起往后。如今的陕西,朕如何放心让齐慎就这么回去,那岂不是让他如鱼得水么?谁能保证他往后不会生出不臣之心?”
谢鸾因杏眼已是沉冷一片,嘴角嘲弄的笑痕更深,罢了,说再多,又有何用?坐上那个位子的人,果真,最先承继的,便是疑心。
“那么……陛下要如何才会安心放齐慎回陕西呢?”
在陕西,齐慎花费的心血太多了。以如今的情势来看,手中握着的权力,不能放,放了那便是成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可也不能握得太紧,紧了,那也是催命符,一个不慎,拥兵自重,意图谋逆的罪名就会扣下来,如同当年的定国公府一般,遭受的,怕就是覆灭之灾。
因此,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回去,回到陕西去。如同永成帝所言,那里,是齐慎精心建立起来的地盘儿,回去了,他才能如鱼得水。才能在这越来越乱的世道上,得到自保之力。
至于往后……谢鸾因眼中薄冷一片,她对这个朝廷本就没有多少的感情,中间隔着血海深仇,所谓的忠诚早被他们的凉薄给消殒殆尽了。如今,看着李雍,她只觉得心凉,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隐恨与厌恶,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你应该知道,从前,许多亲王就藩,或是进贡蜀国,为了朝廷能够放心,都会送个孩子,留在京中,好表忠心。”
“质子?”谢鸾因嘴角冷冷一勾,“我和齐慎可没有孩子留给你们,表我们的忠心。”即便是有,她也绝对不会允许。
“是啊!你们没有孩子。不过……齐慎对你的看重,朕都看在眼里,有你在,他便不会轻举妄动。”
其实早就猜到了。“你这是又打算让我做一次人质?”这当然有身为帝王的考量,难道,就没有别的私心了?
谢鸾因倒不认为李雍对她有多么深的感情,若果真有,当初,他为何能轻易舍了她,没有拼力争上一争呢?说到底,他喜欢她,却也不够喜欢,至少比不上权力喜欢。
或许,这就是李雍真正想看到的。
她不是一直觉得齐慎对她好,将她视作珍宝么?他就要让她看看,齐慎与他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男人而言,再美再喜欢的女人,都是比不过他们手中的权力。
永成帝的一双桃花眼冷下,“你当然也可以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