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这样的乱世中，还是热闹得很。

商旅行人往来如织，摊贩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齐慎领着谢鸾因尝过了熏豆腐，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在一家酒楼里尝了尝出名的孔府宴，最后，又买了满满两提的孔府糕点，这才转身往码头走。

在船上这么些日子，又是日日难受，今日，能够上岸，而且，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走走逛逛，如同度假一般，身边又有齐慎相伴，谢鸾因心情甚好。

往回走时，她虽没有说不回，可脸上的笑容到底是淡了些，步履间，也失了方才的轻快。

这些，齐慎都看在眼里，眼眸便是黯了黯。

眼看着码头已是在望，齐慎却是猝然停下了步子，转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谢鸾因，半真半假地笑道，“见你那么辛苦，我这心里也是难受。许久没看你这般开心了，要不，咱们就不回船上了，就在这里歇一晚，明日清早，我让他们备齐车马，咱们从陆上走，就算慢些，好歹，可以让你少受些罪。”

谢鸾因轻抬杏眼，望着他，他嘴角虽是上弯，看似随意的玩笑，但她再清楚不过，若是她说一声好，只怕他就会立刻带着她纵马而去，不去管合不合宜，或是其他种种。

可是……她却不能。

此去路途遥遥，还不知这一路上，会有什么波折，他已是为了她，操碎了心，她哪里还能再成为他卸不去的包袱？

他们的手本就一直牵着，谢鸾因手一弯，转而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

他惯常用剑的右手，从指腹到掌心，皆是厚厚的茧，还有不少的伤疤，纵横交错。

这绝不是一双好看，或者握着会觉得舒服的手，可是，被这双手握着，她的心，便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略商，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软弱的女子。不是晕船么？咱们往后就要在海边儿生活了，我还想你什么时候能带着我出海，去看看外面的风光呢。这个……可绝不能成为你丢下我的理由。所以……你放心吧！我会克服的，一定会！”

她杏眼闪闪，嘴角弯弯，语调平平，却让人心弦颤颤。

齐慎望着他，喉间微微一梗，点了点头，“好！”那一声好，却沙哑得厉害。

手一翻，将她的手重新握在掌心，两人缓缓朝着码头行去，再未开口，也再未停步。

“这是？”到了码头，谢鸾因却是眨了眨眼。

他们早先乘的那艘官船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艘八九成新的商船。

彭威带着人，包括李妈妈他们，都在忙进忙出地重新归置东西，只是，也已经接近尾声了，见得他们，个个都是笑。

“让他们换了艘船。”原来，这是他一早的安排。

“你费心了。”谢鸾因知道，说到底，还是为了她。

黄昏之时，一切就绪。

齐慎却没有急着出发，而是让人寻了钓竿来，自己坐在甲板上，临着江水垂钓起来。

谢鸾因只觉得有些好笑，倒真没有想到他还真能钓起鱼来，还是好几条。

活跳跳的鱼，被交给李妈妈他们处置。

李妈妈怕也是知道齐慎的用意，亲自挽起了袖子，宰鱼烧火，不一会儿，便熬了一锅鱼汤，并做了一条醋溜鱼来。

那鱼汤熬得奶白，洒了点儿翠绿的葱花，望上去，便引得人食指大动。

谢鸾因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最多就是喝点儿粥，有时，喝下去不一会儿便是吐了，短短时日，便是瘦了一大圈儿。

今日，看着这鱼汤，却是难得的有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