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今日之事,只怕白家人也是心里有数的,这齐恺,自然得见。
谢鸾因目光轻轻瞥过白绮罗低垂下的头,还有那红得好似能滴血的耳朵尖,嘴角轻轻一翘。
趁着齐恺还没有来的空档,状似不经意一般道,“我家夫君少年失怙,便只有一双弟妹,最是爱惜看顾。他常年在外,舍不得二爷随他一道征战沙场,便只让他习些拳脚强身,又学习掌着府中庶务,往后,与他兄长一掌内,一对外,也好一振齐家家声。好在,我们家二爷也是个懂事的,这些日子,慢慢也将家中产业管了起来,如今,我瞧着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唯一只有一桩,他这年龄也到了,是时候该为他说门亲了。”
谢鸾因说着这话时,着意看了看白大太太的反应。
她就不信了,白大太太会不知道此行是为了什么。
既然是相看,那便看个仔细便是。
她已是将话挑明,往后,齐恺不会上战场,却会管着齐家的家业,至于其他,想必白家会自己考量。
果然,白大太太目下闪了两闪,便是垂下眼去,袖着手,不知在想什么。
谢鸾因倒也不急,端起茶碗来,轻啜了一口里面的红枣桂圆枸杞茶。
放下茶碗时,水榭外,终于又响起了脚步声。
流萤走在最前,身后,是并肩而行的齐恺和谢琛。
齐恺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一身月白的茧绸夏衫,干净简单,在这炎炎夏日中,让人觉得清爽。他人本就长得不差,剑眉星目,清朗卓然,又是习过武的,猿臂蜂腰,挺拔健硕,被身旁还只是个单薄少年的谢琛衬着,便更觉出类拔萃。
谢鸾因暗自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瞄了瞄白家人的反应,偷偷抿住了嘴角的笑。
齐恺却是有些紧张,不得不紧张,眼睛不敢乱瞄不说,虽然问安见礼,是再寻常不过,也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可是,他却是出了一手心的汗。
在场的,大多都是明眼人,又有几个看不出他的紧张?
从水榭退出来时,齐恺有些懊恼,总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平日里也不这样啊,怎的今天这样关键的时候,却是露了怯呢?若是白家的人觉得他太怯懦,看不上他,可怎么好?
他却是不知,正是因为他的紧张,才让白大太太露出了头一个满意的笑容。
白大太太自然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也一直紧着心。
起先,她还担心着这齐家的二爷,有兄长照护着,又是在京城长大,才这么些工夫,居然就哄得她自来端庄持重的小女儿动了心思,怕是个会甜言蜜语的纨绔,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个腼腆淳朴的青年,这样看来,她倒是放了一半的心。
而且,看齐恺本身的长相、行止间的气度,加之如今齐家的权势,倒果真不失为良配。
“你家这两位小爷,看着倒是都不错。”白大太太还在沉吟时,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便只是如同一尊泥塑的菩萨一般的白氏,却是骤然开口道。
清清淡淡一句话,却分明是夸赞齐恺了谢琛的。
白大太太眉心一蹙,骤然转头望向白氏。
她听说过,她家这位姑太太最负有识人之明,她这话若是真......白大太太目下蓦地一闪,自然是真的。姑太太如何会害了她家绮罗?自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