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下了月余的雨，终于是悄悄停歇了下来。

这一日，天色晴好，艳阳高照。

福建水师，并福建各个卫所的军队，已集结完毕，看了时辰，天亮时，便要誓师，挥军北上。

谢鸾因亲自帮着齐慎着了战甲，将她亲手给他做的玄色金绣飞鹰展翅披风给他系上。

齐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瞧着她，她给领下衣带打结的手微微顿住，却是被他轻轻笼在了掌心之中。

“不用多想，你只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寿哥儿，安心等着。等我来接你。”齐慎深望着她的眼，语调温和地道，虽然是那般柔和的语调，可却又带着笃定的锐气，他一双眸子坚稳而锐利，恍若一柄出鞘的利剑，势不可挡。

她总是爱看他这般意气风发，笑傲风云的样子。

微微一笑，她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来接她，接她去何处，这些，她都不用管，她唯独，只是想着他平安罢了。

齐慎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只是，似是不舍，却停留了片刻，这才抽身离开。

从她手中接过头?，抱在手中，又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过身，大步而去。

谢鸾因望着他的背影，在阳光中，成了一个模糊暗沉的剪影，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送他出征，不是头一回，也不是最后一回。

只不知，究竟要到何时，才是个头。

八月十七，福建兵发江南。

兵分三路，挥军北上。

姚致远早有所备，以五万大军迎战，两军交战于泰顺，战事胶着，大战数日，未曾分出胜负，只死伤却已无数，暂且休战。

却不想，不过两日，便有战船从海上而来，轻易攻破海防，攻占瑞安，剑指温州。

江南自来文人多，又富庶安闲惯了，即便是武将，也并不擅长作战。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已输了气势。

姚致远本想从临近的江西和湖南调兵，却不想，齐慎早已派人，将太子的那封血书拓印下来，分发往各地。

各地的将领非但不听他号令，反倒有些站到了齐慎的阵营，一道率兵来征讨他这个逆贼。

“京城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么？”江南自来有投降之风，在前线连着两个将领，率军投降，他又等不到援军时，姚致远便知道，大势已去。

面色铁青地问着心腹幕僚，只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却不想，那幕僚却是摇了摇头。

姚致远只觉得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尽了一般，颓然跌坐在了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