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齐慎挑眉。
出去时,却见来人有些眼熟。
仔细看了看,却正是昨日才见过的,姚致远身边的随扈。
那人红着双眼,朝着齐慎抱拳行了个礼,然后,双手奉上了一封红蜡封好的信。
齐慎接过那封信,拆开看了,神色,便愈发地复杂,沉默良久,这才叹息着道,“吩咐下去,全军戴孝,收拾妥当,明日清早,拔营东进。”
东边,就是杭州城了。
永成六年,九月二十四,首辅姚致远畏罪自杀。
临死前,留下的认罪书,对他在李暄病逝后,为了一方安定,而秘不发丧之举供认不讳,包括许多假传圣旨、蒙蔽视听之罪,亦是一一认下。
称自己“利欲熏心、忘了为臣之本分,逾越分寸,终至酿成大祸,万劫不复。今以己身赎罪,只愿能稍偿罪过,黄泉之下,不至无颜面对太子”。
另外,他还送出了一封他最后以监国首辅名义颁布的诏书,说齐慎文成武功,心怀万民,总之夸了他一通,最后,让其暂且接管江南军政,以待朝廷政令。
至此,大周国土,长江以南,除云贵川三地,已尽归齐慎囊中,名正、言顺。
这一纸轻飘,落在齐慎手中,却是沉甸甸。
因为,那个曾经心怀天下,有着赤子之心的姚大人,虽然中途迷失过,却到底寻回了他的初心,并在最后,将这份安邦治世的理想,托付到了他的手中。
齐慎一身玄色常服,并未着甲,最后又看了一遍那封诏令,然后,仔细地将之叠好,妥帖地收进怀中收好。
此时,乾一也已是安排好了。齐慎才重新着了甲,让彭威带兵戍守城外,而他,则带了一队五百人的精兵,进了杭州城。
谢鸾因接到消息时,却已是两日后了。
李妈妈喜不自胜,却又带着两分小心翼翼,问道,“夫人,咱们是不是该将东西收拾一下?”既然已经进了城,那便是尘埃落定了,大人只怕随时会派人来接,他们是不是该早做准备?
说起这个,李妈妈还有些置身梦中的恍惚。
谁能料到,她家姑爷能有如今的造化?
李妈妈不由想起她家姑娘刚刚出生那会儿,大相国寺那位已经圆寂了的得道高僧为姑娘批的八字“天生凰命,贵不可言”。
她家姑娘本就出身富贵,再要贵不可言,那还能是什么?
只是,后来经过了那么多波折,李妈妈早也不奢望这些了,只盼着她家姑娘平安喜乐就好。
却没有想到,她们家姑爷居然还有这样的造化?
如今看来,这命中注定之事,委实玄妙。该是你的,便是你的,哪怕是绕了一圈儿,它还是会回到你的手中。
谢鸾因发了一会儿愣,还是神色淡淡,“暂且不用。”
就算是齐慎进了城,但杭州城中,只怕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操烦,更怕还有什么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