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没有任何逻辑,谢珏却是听懂了。
心道荣国公府倒是打得好算盘,太后呢,算是有点脑子,而皇帝……
好吧,看在他的确是真心为苏月着想,就暂时不骂他蠢了。
手在苏月背后轻拍了一下,谢珏道:“那你不用管他,让人快马,送了皇帝要斗茶的好茶过去就成。”
蠢货,苏月是个女孩子,在琼林宴上斗败了那些新晋进士,赢得了名声又如何?那帮酸文人,只会认为那是自己的耻辱,等事后还不定会传出什么话来!
苏月哦了一声,哦过之后,才有点反应过来,道:“不用我回去?”
“你回去作甚?皇帝自己亲自下场,斗茶赢了那些新晋进士,才能收服人心,你一个小姑娘,要是真斗赢了,人家面子就被踩在脚底了,别说收服了,只怕心怀怨恨的都有,只要皇帝斗赢了,说茶是你做的,再将这茶园化作特品贡茶,但是不入官榷就成了。”谢珏淡声道。
苏月那还在呆滞状态的脑袋想了一下。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她只要茶的名气出去了,卖茶就好了啊,为什么非要去斗茶?
这么一想,顿时喜笑颜开的道:“三爷你太聪明了!”
又冲着外头叫道:“薄荷,咱们不用走了!别收拾东西了!”
叫了两声没听到薄荷的回声,苏月不解的看向了谢珏。
谢珏轻咳了一声道:“东西还是要收拾的,咱们从泉州走,我陪你上京。”
说着,手背在后面,对外面扬了一下。
外头的谢七一看,拉着被他捂着嘴巴的的薄荷闪身而走,去对薄荷进行再教育了。
天见可怜的,这小丫头又不知道谢珏的存在,就因为在外头对另外那两小毛头(无秋无冬被唐冰制住中)说什么赵将军为人不错,姑娘要是嫁过去……就被谢珏差点拔剑干掉……
(要不是他和唐冰出手快,谢珏一准得手)
外头薄荷逃过死劫,里面苏月却是惊道:“你和我一起?不行,三爷你不能回京!”
“回京?”谢珏微微一怔。
苏月的脸色变了变,将视线从他脸上不舍的挪开,低头,开始对手指。
完蛋了,她又冲动了。
“月儿。”谢珏将她的下巴勾起。
苏月的眼珠往旁边溜去,道:“我,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谢珏看着她,半晌之后,低沉着声音道:“月儿,我父亲,是先太子,我母亲,是先太子侧妃。”
苏月一愣,猛的转过眼珠瞪着他。
看着她那又惊讶又激动,感动之中又带了点小害怕的模样,谢珏轻笑了一声。
放下抵着她下巴的手,双臂将她环抱住,让她头贴在了自己胸口上。
低声道:“我母亲出身不高,父亲与她相识之时,便已经有了太子妃和嫡长子,母亲本不愿意和父亲在一起,母亲说,便是太子侧妃,那也是妾,她可不愿意做妾,可当时我外祖出了事,为了外祖,母亲进入了东宫,父亲极爱母亲,为了保护母亲,对外都故意让人忽视掉他有我母亲这么一位侧妃,便是我和妹妹出生,也借口大师所说,不让我们出去露面,父亲,每天都会到我们院子来,陪我读书,陪母亲说话,陪妹妹玩耍,他请了天下名师来教导于我,而且,在我身边放了最得力的侍卫……”
所以东宫出事的时候,那些禁卫军首先进攻的是太子妃和太子嫡长子所在地,别的孩子都搜了出来,唯独他,因为那些禁卫军不清楚,因为他们的院子在东宫最隐蔽的地方,因为他身边有最厉害的侍卫和自小一起长大的谢七唐冰……
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办法救他的母亲,他的亲妹妹。
他的声音依然如同先前那般平静,低沉之中带了磁性一般,性感又醇厚。
可苏月却是慢慢的湿了眼眶。
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苏月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为什么哭?”谢珏低头看着她,低声问道。
“三爷不哭,我哭。”心头发酸,苏月瓮声道。
眼泪,不由自主的便流了下来。
那些人说,东宫大火,里面的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太子勤于国事,府里的女人并不多,除了由先帝定下的太子妃,和先皇后定的三个侧妃以外,自己就只娶了一个侧妃,孩子,也只有五个,统统,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而这些年,她也从未听谢珏提起过母亲和妹妹。
想来,那场大火,只他一人逃了出来。
他一个人……
谢珏低头看着她,看着她那慢慢哭红的眼眶,那不停抽动的鼻头,情不自禁的轻轻在她头顶上一吻,道:“傻月儿,莫哭了,我已经不伤心了。”
他心底的那个巨大伤口,在她出现后,已经一点点的被填满,一点点的被抚平。
如今,他都可以如此平静的说起往事,说起,他们当年如同普通人家一家四口一般的……
往事。
苏月抬头看着他。
手指轻抚去苏月眼角的泪珠,谢珏柔声道:“月儿,我是谢珏,从遇见你开始,我便是谢珏,以后,也是谢珏。”
我万不会让你走上我母亲的路。
父亲再爱母亲又如何?
便是太子侧妃,拥有三品诰命,那也始终是个妾而已。
而且,既然知道自己身后有妻儿,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自己。
那碗毒酒,父亲他明明可以不喝!
当断不断,害的可不光是父亲他一个人的性命。
若是没有完全之策,那便比对方更狠便是。
唇角轻勾了一下,谢珏又道:“对了,你拿到了证据?”
船一到泉州,古先生便找了过来,告诉了他苏月找到了老宁远侯的一些信件和文件,那里面有些是可以掌控他人的密件,有些,却是揭露了一些秘事。
然后告诉他,苏月已经拿到蒋氏杀人的证据,所以才从侯府出来。
苏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点点头。
“月儿,你去侯府,可有进过苏家祠堂?有正经的拜过苏家祖先的牌位嘛?”谢珏问道。
苏月想了想,摇摇头,眼睛闪了下,道:“有问题?”
“如果我没有猜错,老宁远侯那个老狐狸,只是把你母亲的名字记进了族谱,并没有把你登上族谱。”看着苏月一下瞪大的眼睛,谢珏唇角含笑道:“没错,所以,他们也从来不喊你拜祖宗进祠堂,没有上族谱,没有拜过祖先,那意味着,他们压根就没有承认你是苏家的女儿。”
笑了一声,谢珏冷然道:“不过,既然有了证据,没有上族谱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