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朝廷之上风声鹤唳,便是他这种脑袋,亦是知道那些人之间斗得厉害,而大皇子被贬为安郡王,这后宫亦是成了虎狼之地。
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深究探勘。
谢珏不过是一个商人,他给苏月添妆是说得过去(毕竟一直看重的),但是亲临婚礼,那便是完全不一样的意思了。
要知道,便是安郡王娶蔡炳之女,他都没有去。
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对谢珏和苏月,并不是一件好事。
苏月看着皇帝低垂下去的眉眼之间闪过的黯然,心里亦有些不好受。
若是皇帝不是皇帝还是原来的闲散亲王,她亦是想请了他做上席,请了他作为自己最亲的长辈来证婚。
可惜……
皇帝抿了一口茶后又笑道:“对了,你还缺什么?朕让老何去给你找。”
苏月轻轻摇头道:“皇上,您的这份心对月儿来说,便是最好的。”
皇帝不觉蔚然一笑。
还没等他说话,苏月又笑道:“真的,月儿不缺钱和东西,谢三爷将茶山和月茶的销售所得都给了月儿,今年已经卖出去的几十万贯,那些钱,都给了月儿,那些茶山茶庄……”
说着,脸上泛起了羞红之色,低声道:“还有,三爷已经给月儿备好了一百零八抬,都会写入嫁妆单子。”
“如此,甚好。”皇帝不觉笑出了声。
女子的嫁妆可是私有财产,不管休离都是可以带着走的,便是身故也是会给自己的亲生子女,嫁妆多少,可以说直接影响女子在夫家的底气。
如今苏月手上有月茶的收入,谢珏又亲自备了这么多嫁妆……
再又喝了几道茶,说了一些别的闲话,苏月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皇帝虽是有些不舍,只是抬头看看天色便也让苏月离开。
亲自起身送了苏月到门外,看着何公公引着苏月往小道上走去,皇帝不觉轻叹了一声。
苏月走了,满室的阳光似乎也被带走了,夕阳西沉,暮色沉沉的压了下来,一若他御书房里那堆了满桌子的奏折。
眉头微蹙了一下,皇帝对影子般在身后侍候着的丁公公道:“方玉和建议召回陈涵明,让陈涵明就任户部尚书,并且可以入阁为相,此事你怎么看?”
丁公公身子都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发出一声。
皇帝也没想着他说什么,只是在停顿了一下,淡淡的道:“此时战事为重,还是缓缓吧。”
丁公公低着头沉默不语,脑门芯却是冒出了一层细汗。
心里暗自想着一定要将此话给忘记忘记再忘记。
如今的皇帝,可不再是刚登基之时那什么都不懂之人了。
不说刘琦的不断灌输,就这么两年朝廷上不断的争执变动,再加上傅大先生的解说,皇帝并不是完全愚笨之人,这心里还是明白着的。
苏月的那些话说的是一点心机也没有,而且说的细碎繁杂,但是有些话听在如今皇帝的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
朝官们的话,刘琦的话,皇帝都会有所怀疑,但是苏月都这么说了,那边关之事,皇帝心里一定会有所想法。
陈总督……
只不知道,要是陈夫人知道自己两匹蜀锦断送了夫君大好前程,会是个什么表情?
而苏月,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那些闲谈,会引来什么样的风波?
苏月自然是没有去揣测皇帝听了她话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她也没空想。
出了水榭之后,在外面的小道上,她被人堵住了。
那人站在了一树秋海棠前,带了昏红的落日余晖斜照在了他的脸上,映衬得他玉面带粉,人娇胜花,硬生生的把那一树开得正是娇媚的秋海棠给比得黯然无色。
君九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