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神色一黯,低低道:“是,听说了,也就是这两日的事吧。”
“唉,也真是难为你了,当年钮祜禄氏意图害你,被废黜禁锢别院,原以为这事儿就算过了,谁想到事隔四年之后,王爷会突然起了这念头。王爷处事素来公正严明,不知为何这一次会……”她摇摇头未再说下去,然言词之间颇有几分不赞同。
这番话令佟佳氏眼圈一红,低低道:“听说钮祜禄氏这几年在别院过的很苦,前段日子还因思念夭折的孩子发了疯,好不容易才医好,毕竟夫妻一场,王爷想必是于心不忍。”
“王爷固然是心善,可这样却是要将你置于何地?”那拉氏抚着鬓后的芍药绢花徐徐道:“钮祜禄氏罪犯滔天,将她囚禁别院已是格外开恩,纵然发疯也是她自己想不开,如何有再回王府的道理?咱们几个也就算了,你却要日夜对着曾经加害自己的凶手。”
佟佳氏低头绞着半透明的绢子不语,眼眸处有浅浅的水雾,“可这事儿王爷已经决定了,妾身……”
那拉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道:“话虽如此,但钮祜禄氏毕竟还没回府,一切尚有还转的余地,你素得王爷爱重,寻机会再好生劝劝吧。让一个疯妇回府,传出去对咱们雍王府而言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佟佳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还是咽了下来,点头道:“妾身知道了。”
在送那拉氏离开后,佟佳氏缓缓沉下脸,回身至椅中坐下冷笑道:“明明是她自己不想让钮祜禄回府,却让我来劝王爷,算盘打得可真是好。”
画眉在命人将喝过的茶盏撤下去后,继续蹲下身替佟佳氏捏脚,带着几分恭维道:“任嫡福晋算盘打得再响,不是一样瞒不过主子法眼。”她是在含香离开后调到佟佳氏身边的,这几年下来颇得佟佳氏看重,视做心腹臂膀。
佟佳氏头疼地抚一抚额,手指碰到垂落在额间的红翡滴珠有轻微的凉意,“你把她想的太简单了,那拉氏才是府中最有手段的那个人。纵然我看得一清二楚,却依旧不得不按着她的步子走。”阳谋远比阴谋更可怕更难对付。
“这是为什么?”画眉不解她话中的意思,既猜到了,为何不可避。
佟佳氏往身子往椅背上一仰,有些无奈地道:“因为诚如她所说,钮祜禄氏回府最在意是我,即使不劝王爷,我也必然要向他问个明白,为何要让曾经犯下滔天大错的人回府,王爷并不是一个朝令夕改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许她回府,其中必有缘由。”
彼时,走在回含元居的路上,翡翠问那拉氏,“主子,你说佟福晋会当这只出头鸟吗?”
那拉氏摘了一片刚抽出来的嫩叶在手,指甲刚一用力,汁水便从嫩叶中渗了出来,在鸦青色长睫覆盖下的眼眸中精光如轮,“放心吧,她一定会,除非她心中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