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混着,我答应你,我坚决不碰酒杯就是了。”
顾津津无奈地看了眼顾东升。“爸,你在单位的日子其实一直都很不好受吧?”
正好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处,再加上顾东升是个老好人,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他一般都会答应。
“还好,还好。”
靳寓廷在顾津津旁边坐了下来。“你把那些人都找来也没用,这是病房,他们在这儿吵闹,受气的还不是自己人。”
“对,我没想到这一点,我原本只是想跟他当面提一下以后别让我爸喝酒的事。”顾津津承认,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这种人,在体面场上混的时间久了,什么没见过?对上面的人溜须拍马有一套,对下面的人施压报复,样样精通。你还太嫩,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撕破了脸皮,只会让爸以后的日子更难过。”
顾津津两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那怎么办?都已经这样了。”
“先让爸的身体养好再说。”
晚上,孔诚送了饭菜过来,顾东升还不能吃,陆菀惠下午急狠了,这会也吃不下。
顾津津将筷子递到她手里,非逼着她吃,陆菀惠见状,只好将就吃几口。
靳寓廷见顾津津找了个借口走到外面,他跟了出去。
她蹲在走廊内,一动不动,靳寓廷走到她身后,“人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顾津津盯着前面被拉长的黑影看着,“我以前总是怪我爸,不肯戒酒,有时候在单位应酬回来,满身的酒气,我没想到他也有他的无能为力和身不由己。”
“你是怕他以后在工作的地方继续受人欺负吗?”
“我今天看到了那人的态度,可想而知他平时又是怎么欺负我爸的。”
靳寓廷蹲下身,望着顾津津满脸的愁容,“我记得结婚之前,我跟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我说,你只要进了靳家,以后我身后的关系和手里的权利,你可以随便用。”
顾津津对上男人的视线,一语不发,靳寓廷抬手落在她肩膀上。“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只要你一句话,想不想让我帮?”
都这个时候了,顾津津自然不会矫情,“想。”
“那就不要拖了,今晚就解决掉,省得你晚上睡不着觉。”靳寓廷说完,拉住顾津津的手臂将她拽起身。
孔诚走到他跟前,靳寓廷让顾津津先回病房,跟陆菀惠和顾东升说声,他们要出去趟。
顾津津拿了包走出来,孔诚那边也安排好了,靳寓廷上前拉住她的手。
“我们去哪?”顾津津小心翼翼问道。“这个时候,单位都下班了,我们找去也没用……”
“先去吃晚饭。”
顾津津闻言,立马顿住脚步,“病房里有打包的饭菜……”
“我带你吃顿好的。”
“我没胃口。”
顾津津最后还是被靳寓廷拉着走了,来到酒楼,孔诚推门进去,顾津津看到里面还有个包厢。
“我真没心情吃饭。”
“我保证,过会你的心情就好了。”
靳寓廷拉开椅子刚让她坐定下来,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说话声,紧接着,包厢门被打开。为首的男人五十岁出头,是个瘦高个,秃头,他目光在包厢内扫了圈后,迅速落定在靳寓廷脸上。
“九爷,九爷,幸会!”
顾津津抬头望去,看到了今天下午来医院的那个男人也在人群中。
靳寓廷坐着没动,面对对方伸到跟前的手,也没有理睬。
“真没想到九爷会请我们过来,光荣至极啊。”
靳寓廷看着几人分别落座,去过医院的那个男人一眼看到了顾津津,他脸色瞬间苍白不少。
“临时约你们吃顿饭,怕是你们还在应酬吧?”
“没有,没有,我们刚下班。”
其实接到电话的时候,他们确实已经开吃了,顾东升的事并未对他们有丝毫的影响。一开始他们还质疑,靳寓廷怎么就能找到他们呢?但能认识到靳九爷,何其有幸,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顾津津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看来他们就是中午的那些人了。
“九爷,这位是……”坐在靳寓廷身边的人,应该是这群人中的老大,他目光时不时看向顾津津。
“我太太。”
顾津津皮笑肉不笑地将视线锁住对面的男人,她看到他的眼神不断闪躲,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原来是九太太啊,幸会,幸会。”
顾东升在单位也是低调,从来不提家里的事,要不然的话哪能被人欺负成这样?
孔诚直接点了个套餐,菜很快上桌,顾津津看到几名男性服务员抱着一箱箱的酒走进来。孔诚招下手,示意他们将酒都放到桌上,高浓度的酒一字摆开放在那里,顾津津随意扫了眼,足有十几瓶。
“喝吧。”靳寓廷开了口,孔诚答应声,将白酒打开后给那些人全部倒满。
靳寓廷拿起手边的鲜榨果汁,给自己和顾津津也倒上了。
旁边的男人眼看架势不对,但也不敢明说,“九爷,来,我们敬您一杯。”
那些人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靳寓廷只是轻啜了口果汁,“来,继续。”
顾津津拿起筷子,挑自己喜欢吃的菜往碗里夹,旁边的男人想跟靳寓廷套近乎。“之前就听过您的一些事,没想到今天能碰到面,九爷……”
“既然觉得荣幸,就多喝酒,话都在酒里了。”
孔诚上前,又给每个人都斟满。
“这……”男人面露不解,“九爷,您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没有,就是纯粹的想找你们喝喝酒。”
坐在顾津津对面的人不敢去碰酒杯,他推开椅子起身。“今天是我不识好歹,我不知道顾东升是九太太的父亲,下午在医院的时候,我不该说那些话。”
桌上的人一听,脸色全变了。
这里面的关系被挑明之后,靳寓廷和顾津津的来意也就清晰了。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靳寓廷双手压在圆桌的桌沿处。“今天我岳父进了抢救室,差点出不来,医生的诊断是胃部大出血。我听说他今天中午是跟你们一起的,我实在不解,你们怎么都好好的呢?”
“这……”
“每个人的酒量不同。”
“是啊是啊,我们对老顾一直都是很照顾的,没想到他跟您是这样的关系……”
靳寓廷手指在圆桌上轻敲下,那些人立马明白过来,把杯子里的酒全喝了。
孔诚见状,继续倒满。
顾津津心不在焉地咀嚼嘴里的东西,他们的狼狈,她一一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会心却痛的要死。顾东升平日里在家疼爱妻女,有什么烦恼的事也不在家里说,她们一直以为他的工作顺风顺水,可顾津津如今却仿佛看到了他在外面的艰辛和为难。
酒桌上瞬间没了说话声,两瓶白酒都干完了,有人快要招架不住,毕竟中午也喝了不少的酒。
“九爷,算了吧,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老顾。”
靳寓廷神色未变,嘴角牵动下。“喝不动了?”
“我酒量不行。”
“我也是,我胃和肝都不好……”
靳寓廷的视线投落向对面,这些人当中,他对他的印象尤其差。“那你们派个代表出来,我今晚坐在这,还没喝得尽兴,你们这是说走就想走了?”
“不敢,不敢。”
坐在靳寓廷边上的男人小着声音问道。“您想让谁喝,那就谁喝。”
靳寓廷手臂一抬,指着对面的男人。“就他吧。”
那名男人哆嗦下,知道今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孔诚走到他身边,给他换了个碗,高浓度白酒不住往里注,满满当当就是一碗。
他喉间轻滚着,他的酒量以及到极限了,不能再喝了。
旁边的领导不住催促他,“喝啊,喝啊!”
靳寓廷也起哄着,“你要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同样的话,他在中午的时候也跟顾东升说了,男人手指颤抖地伸向那只碗,将它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