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应他,脚步甚至更加急促的,冲出了咖啡厅。
出了咖啡厅,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将我眼眶里的湿意给吹落了出来。
一滴滴细小的,如同尘埃一般的,在风中飞散。
我第二次去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万块,再后来就给五千,可是当我们熟悉到对方一个动作就知道他需要什么,熟悉到可以坐在同一个沙发上,肩靠肩,头靠着头的指点着书上同一行字的时候。
当我们一坐就是一下午,再也没有什么一个小时的限定之后。
他没有再给我钱。
我非常,非常的高兴!
我还以为,这意味着我得到了尊重,这意味着我们成为了不谈钱的朋友。
就如同那时候,猴子给我钱的时候对我说的一样,咱们,谁跟谁啊,谈什么钱!这只不过是你现在需要。
猴子给我钱的时候,那些钱并不是钱,而我给陆漓抄写,也不是因为那五千块钱。
我以为,陆漓总算是明白了这个意思,所以不再公事公办的,我给他抄本的时候,就给我钱。
可,其实他只是想,一次性给我。
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一次性的解决而已。
在他眼里,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并肩而行的朋友,我只是一个可以提供那套书,还有可以说出顾明远的研究成果之人。
所以,他约了黄鹂来,他明明已经早就到了,却任由黄鹂侮辱我,任由黄鹂将我一直想忽略的,我们之间的鸿沟,就那么赤裸裸的展现出来。
所以,他说,你专研书法就好……
我知道那背后的意思,书法和古籍历史虽然相通,但是圈子并不同,我专研书法,以后就不会再和他有所交集。
我急匆匆的冲出来,我迎着寒风吹来的方向,带着仓皇逃跑一般的离开,我的心完全被羞辱和愤怒占领。
我一点都没有发觉,身后咖啡厅在那时候起了一些骚乱。
我甚至在好像听到黄鹂尖叫着喊陆漓的时候,反而快步跑了起来,想将他们的声音都抛在脑后。
那一天,我沿着人行道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才发现自己面前是一条河。
我在河边找了个没人的石凳坐下。
我捂着脸,大声的哭了起来。
明明在心里对自己说,顾青,你不能哭,你说过绝对不会再哭的。
也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哎,我说,你这孩子。”也许是我哭得太寒碜,从河边下面冒出来一个人头,冲着我叫道:“你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我一愣,那哭声顿时就憋了回去。
然后打起嗝来。
一个嗝接着一个嗝的打个不断。
那人头冒出来了些,冲着我叫道:“你,深呼吸,深呼吸,把手按在肚子上,深吸一口气,要一直吸到肺腑里,然后,再慢慢的吁出来。”
我照着他的话做,慢慢的,停住了嗝。
“对了,就是这样,我说姑娘啊,你搁这也哭了有十分钟了,哭够了吗?”人头沉了下去,有声音从河堤下面传来。
我默不作声。
“你看啊,这河水呢,一刻不停的流着,人生呢,再苦再累再欢喜,时间也是一刻不停的过去,悲欢喜乐,当时间过去了,你一回头,其实不过就是那么点事,姑娘,看开点,回去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太阳照样升起。”
太阳照样升起……
我呆呆的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坐了好几分钟后,我站起了身,对着下面喊了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