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申城,我给郭德兴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明天到湖州他们家的工厂,问他要地址。
郭德兴说他还在杭州,不过既然我过去,他会马上赶回去,连我说不需要他赶到的客气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他发了个地址的短信过来。
我看了看那地址,决定还是不和郭德兴讲客气了。
这种解约的事并不是什么好事,有郭德兴在,我跟郭总也好开口一些。
到了湖州后,我找了家宾馆住下,然后买了地图查看郭德兴给的那个地址在哪个位置。
从地图上看,那个厂的位置不算偏僻,周围还是有很多街道和一些地图上都能标识出来的建筑。
我想着郭德兴说的,他一再的劝说他父亲将厂子的地拿来盖房地产,但是郭总就是不同意。
我又想到说起房地产的时候,陆陵光那带了些得意的笑容。
我放下了地图,睡觉。
第二天我照常醒得早,在床上眯了一会后,我就起来,穿了衣服,拿着地图出了酒店。
我没有开车,而是看着地图,在微亮的天色中向那个方向慢跑过去。
跑了不过十几分钟,就看到了一条很有中华地区风格的围墙,围墙上面画了一些宣传图案,间隔两个图案之间就会有一个古体的泰兴两字。
隔着一条两车道的马路,是一线的门面,几个早点铺子已经开门,三三两两的穿着蓝色工服的工人正在里面吃早餐。
我走到了其中一个人最多的铺子,要了碗面,坐在角落的一个位置,一边吃,一边听那些工人聊天。
我在鹏城那边的工厂也做过一段时间,虽然方言有些听不懂,但是一些用语还是能猜到几分。
从她们的话里面可以知道泰兴厂是两班倒,包三餐,不过呢,早餐比较单一,没有外面的好吃,但是中餐和晚餐不错,里面的工人也有一些外省来的,但是大多都是湖州周围地区原来国营老厂里面下岗的职工。
除了这些,还有几人说到现在原材料上涨,工厂里的货都快没有利润了,小老板都跑去做房地产了,也不知道厂子能不能一直开下去,要是这个厂都关门了,她们这些人怎么办?
我听了半个小时的闲话,在铺子里吃早饭的人都进去大门上工了,才离开了那个铺子,回到了酒店。
九点的时候,郭德兴给我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了湖州,让我在酒店等着,说他过来接我。
我下楼,到了大堂等他。
十五分钟后,郭德兴到了大堂,他看上去风尘仆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得意和趾高气扬,反而带了一种疲倦和深压下去的焦躁。
郭德兴看到我,先是挥手让我继续坐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的沙发上,问道:“有什么事?怎么是让你来?”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郭德兴带着倦意的笑了笑道:“是我老爸让我问的,他说,你不可能是跑过来玩的,但是你也不是负责我们这块业务的,你既然说是来出差,说有事……”
郭德兴耸耸肩接道:“不是什么好事吧?”
我呃了一声,心想,果然姜是老的辣啊……
我踌躇了下,整理着语言说:“是这样的,是陈经理让我过来的,那个,现在人民币升值,我们的出口价格不能涨,就等于变相的提高了成本,所以……”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口气的说:“所以,我们公司无法再和你们续签明年的订单。”
郭德兴楞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一声轻嗤,然后看着我道:“所以,这么不好说的话,就让你来说?你还真跑过来了?”
我讪笑了一声,低声道:“这种事,按照公司老板的规定,这事不能提前说的,陈经理不好出面,所以,我想着,先来给你们报个信也好。”
“也是……”郭德兴叹了口气道:“这要真是年底才说,我老爸就会伤透脑筋了,现在还好,明年的料我们还没有订,还可以想法子减少损失。”
话音顿了下,郭德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我不觉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不是房地产做的很好嘛?应该不会缺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