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公主府。
后花园。
夜色静谧,虫鸣如奏。
崔双玉坐在亭子里,呆呆地望着池塘水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数日前,她被身份神秘、手段诡谲的孪生三姐妹掠至公主府,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那位身份尊崇的公主不仅没有杀她,还以礼相待,除了不准她离开,简直把她当贵宾一样招待。
除此之外,公主还把她父亲和二姐的消息告诉了她,只不过那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是令她伤心欲绝的噩耗:
“他们早在五日前就秘密处死了令尊,并将令姐囚禁在王宫地牢,之所以对外宣称要公开处斩令尊,是为了引你和令兄长崔大将军自投罗网……”
“李睦并非先帝亲生,而是九王和玉后的私生子,令尊正是查到了这个真相,才决意反对李睦登基,同样是因为这个真相,才使得玉后和九王那么快就动了杀机……”
“令尊发动这次政变原是有机会取得成功的,可惜他被兵部尚书侯崇元出卖,最终才功亏一篑……”
……
崔双玉现在没有心情去思考公主为何要把她抓到这里,也懒得去管她为什么把这一切告诉自己。
她现在只想复仇。
只想亲手斩下玉后、九王、李睦以及侯崇元几人的脑袋。
此仇不共戴天!
“王动……是你的夫君?”
那位自小拜在昆仑门下修行天道,被先帝敕封为镇国大罗公主的白衣妙龄女子飘然而至。
崔双玉没有答话,沉默地望着泛着波光的粼粼水面。
公主也不介意,兀自走进亭中坐下,道:“江湖上传来消息,你夫君此时正带着天子之宝赶来京城救你,同来的还有你的师傅骆红渠。”
听到恩师的消息,崔双玉总算有了些反应,转头看向大罗公主。
“说来奇怪,令尊发动政变失败后,那天子之宝已由被不良帅承阳子带出皇宫,不知为何会机缘巧合地到了你夫君手上?”公主说话的语气轻扬缥缈,像夜里水面上掠过的一阵微风。
“你把我抓到这里,不就是为了那天子之宝吗?”崔双玉道。
大罗公主微笑颔首,坦然承认:“确是如此,不过我的本意是用你和不良人做交易,不曾想天子之宝竟落在你夫君手中,可见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崔双玉想到王动,下意识地锁紧眉头。
自从祖师许了他们的千里姻缘一线牵之后,她一直刻意避免想到那个人,可是如今,居然要他以身涉险前来救自己,还要交出不良帅拼了性命才带出去的天子之宝。
这个人情,她要怎么还?
“李睦虽然被九王叔和那个女人扶上王座,但他手中没有天子之宝,圣旨便出不了皇宫,那么他的王位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乱世将至,这天下尚不知由谁主沉浮?”
大罗公主语气玩味,意味深长,显然心中早有打算。
“你要做女帝?”崔双玉问。
大罗公主轻声一笑,“我自幼拜师昆仑修道,红尘俗事本不该缠绕心怀,只不过我生在皇家,权位之争乃是宿命,我要斩断尘缘,就要先经历尘缘,因此称帝对我而言,不过是修道的一部分而已。”
说起王位之争,镇国大罗公主竟无半分遮掩,就那么冠名堂皇、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崔双玉道:“你又如何保证一定能得到那天子之宝?”
“如我所言,一切自有定数……”公主起身,微笑道:“夜深了,三姑娘早些休息吧。”
说着,翩然离去。
崔双玉望着公主的背影,想起那个传闻,一脸若有所思。
镇国大罗公主李持天道,天生道骨,从出生那天起就拜入昆仑修道,但修了二十年道,始终处于登楼境。
身边的师兄弟姐妹们一个个望岳、摘星,甚至通天,只有她一直在登楼。
即使登上九重楼之巅,也没能破境望岳,而是……
更上一重楼,来到了罕见的第十重楼。
更诡异的是,她过了十重楼后仍没能破境,而是来到了第十一重
然后第十二重。
十三重。
十四重。
十五重
……
到现在,已不知登了几百重楼。
堪称世所罕见!
然而越是如此,越显得她与众不同,大家越不敢轻视她,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一个事实,登楼境的李持天道绝对可以媲美一位天煞位的摘星高手。
到了她成年开府后,广招武林高手、奇人异士,在公主府组建了一支极其强大的力量。
在地位和实力的双重加持下,那些王孙贵族包括玉后和九王,都要让她三分。
她若参与夺位,的确是李睦劲敌。
“也许唐国终究要出一个女帝吧。”
崔双玉这么想着,起身离开后花园。
……
骆红渠和王动从红线帮出发赶往长安,一路顺畅,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江湖虽大,通天境的大佬也不过就那寥寥十几位,一般人岂敢轻易招惹?
更何况骆红渠的道侣白扇书生如今也在闭关破通天。
路上无人打扰并不代表他们这次救人行动一切顺利,实际上,在他们踏如京城的那一刻,这次救人行动才算正式开始。
长街尽头。
一位戴着银面具的剑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