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血云骤然消失无踪,似乎一切都不曾出现过。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爷我了!天哭这厮,果然依旧还是当年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果然还是那么骄傲,叫人恨不能将其一脚踩在地上。可惜,这厮碰到了铁板,这回完犊子了!他就算再厉害,也绝不会想到,你居然是……唔唔唔……”
白泽见到天哭走远,脑袋自杨三阳脖子里钻出来,仰头大笑得意忘形,却被杨三阳捂住了嘴。
然后示意对方一眼,看了看即将醒来的道传,白泽连忙捂住嘴巴,脑袋缩了回去。
“天哭吗?”杨三阳眼中露出一抹神光:“只是不知此神跟脚如何。”
“我还没死吗?”道传缓缓睁开双目,声音梦呓,双目看向杨三阳,透露着一股疲倦、朦胧。
“师兄为何修炼天哭经?”杨三阳一双眼睛看向道传,话语温润,不见丝毫波澜。
道传闻言默然不语,只是迎着杨三阳那双温润却不容置疑的眼神,无奈一笑:“这世上,总归是要碰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亦或者是碰到一些你无法摆脱、无能为力的事情。莫说我区区太乙境界,就算大罗真神,不也有忍气吞声含恨而终的一日吗?”
他没有说自己的事情,那是因为他知道,纵使自己说了,也没有用。
自己身为太乙真神,尚且敌不过对方,又何必将自家师弟牵扯进来?
“我听人说,白鹤一族前些时日,被神族给灭了族,就连白鹤一族的族长,也被神逆抓去当坐骑!那白鹤族长本来欲要冲击大罗妙境的,可是却偏偏被那神逆坏了机缘,重创了本源!”杨三阳忽然道了一句。
道传闻言周身气机波动,眼眶刹那间一片红润,然后紧闭双目,手背青筋暴起,嘴唇不断哆嗦。
“师兄不说我也知道,你本体是白鹤一族,虽然有些年月不回去,但根基终究是在白鹤族。师兄冒险修炼天哭经,定然是也为了那白鹤族劫数,是也不是?”杨三阳转过身看向远方云雨朦胧的山峰轮廓。
道传沉默,许久后稳定情绪,才道:“也罢,你既然知道,我也不瞒你。我本是白鹤一族的少主,那被神逆打断大罗果位,阻断无上道业,然后斩去根本的便是我爹!生为人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受辱,我不配为人子!我不配为白鹤一族的希望!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大手将白鹤一族抹去,我却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
道传声音哽咽,两行泪水不断滑落:“我无能为力!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杨三阳默然,拍了拍道传不断抖动的身躯:“我又何尝不曾理解这种痛苦?想当年我远走他乡,抛弃了部落里的一切,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当我蛮族覆灭之时,我能够站出来。命运终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可寄托于神灵的身上。天地量劫到来,神魔尚且自身难保,更何况是我蛮族?诸神哪里有时间顾忌我蛮族?”
道传身躯颤抖,痛苦的抓住头顶头发,眼中露出一抹不甘:“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是真的不甘心!我身为白鹤一族少族长,享受着白鹤一族气数,接受无数族人的供奉。可是劫数到来之时,我却无能为力……!师弟,你知道我的痛苦吗?当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母、姊妹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被人诛杀,你能理解这种痛苦?这种无能为力吗?”
“我理解!我理解!”杨三阳苦笑,他何尝不理解?
当年蛮族被瓜分,被人编成九十九种吃法,他能怎么办?
“只要能复仇,我不惜一切代价!”道传的声音里满是阴冷,一双眸子里满是狰狞的血色。
杨三阳闻言默然。
他能劝什么?
劝人家节哀顺变?劝人家顺其自然?劝人家冤冤相报何时了?
感情死的不是你爹娘!
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上嘴皮碰下嘴皮,劝人家看开一点放下仇怨?
未曾经历过,就没有资格劝人家放下。
“修炼天哭经乃自取灭亡之道,复仇的办法有很多,未必要走这最为极端的一种”杨三阳沉默半响,方才抬起头道了一句。
“等我证就大罗吗?还是说请祖师出关?”道传摇了摇头:“等我证就大罗,必然遥遥无期。那神逆乃是大罗中的异数,就算祖师出手,也未必能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