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来说,五国部也是北方不可小觑的一支力量。
历史上,契丹人从始至终也从未真正征服五国部,不过利用其内部矛盾,罢免了其酋长派出节度使,但很快,五国部便听命于崛起的完颜部,最终,被完颜阿骨打征服编入猛安谋克,是金国军政最主要组成部分之一。
陆宁不想现今将时间耗费在征服东北这许多部族上,现今主要提高大齐在此的存在感,提高大齐的影响力,削弱这些部落的实力,打断这里诸多部族融合的可能性,迁徙塞内人口来此处的肥沃之地,改变东北人口组成,如此随着时间推移,将来真正彻底统治诸部,才会事半功倍。
现今招募各部族勇壮征伐所谓的“东瀛银岛”,又何尝不是削弱在诸部落的实力。
而到了东瀛,自己只要控制住主要的银山银矿便可,其余,任由他们折腾。
现今东瀛武士阶层刚刚登上历史舞台,但总体上,东瀛正要进入摄关制度的顶峰,也就是,藤原氏以“关白”身份摄政,天皇权威大大减弱。
而自己领着这些野蛮人进入东瀛,任由他们胡乱搅和就是,但总体上,对于有功的部族战士,实行真正的分封制,到时候分给他们领地和人口,以后的混乱等等,也不干自己事。
当然,便是征伐最终失败,对中原也没有丝毫影响么,而多少会给东瀛的国力带来极大的损害,等以后机会成熟,用中原的精兵悍将再征东瀛就是。
当然,远征东瀛前,这些部落雇佣军,顺便解决了朝鲜道问题,确立大齐和高丽的疆界是必然的。
不过,如果这五国部名义上都不肯屈服的话,对其征伐也不可避免。
毕竟这北方部落联盟,实力强横,若不震慑住他,以后难保不时常来骚扰敦化卫,便是这敦化榷场,也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陆宁正琢磨之际,折赛花好奇地问道:“主君,你真要征伐东瀛么?”声音略低,自是不想四周厢房内的人听到。
东瀛地,折赛花原本并没有什么概念,陆宁大致跟她讲了讲,令她听得津津有味,但毕竟跨海征服领土,且又是各部落仆从成军,未必能击败那东瀛天皇及权臣贵族军马,以及乡间武士。
何况,就算击溃了东瀛天皇,毕竟远隔大海,将东瀛民视为子民纳为齐人也不现实,所以圣天子才准备将东瀛地,除了一些紧要之地,都分封给诸部族勇士,圣天子,只是想取得东瀛地银矿的拥有权和开采权。
对其领土,圣天子听起来暂时兴趣不大,倒是说,也许若干年后,东瀛大乱之后,最终中原拨乱反正,收东瀛之心,人口爆炸移民东瀛,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圣天子现今,只是发给后世带来一些可能的发展。
而且圣天子也说,跨海作战,现今也是淬炼水军,不论胜败,对中原都有裨益。
私下更说了句,这些胡虏勇壮都折损在东瀛,也没什么大不了。
此刻问出问题,见陆宁缓缓点头,折赛花知道,看来东征瀛国,已成定局。
“东征之事,我要亲自办。”不管怎么说,也不是故意去求失败的,陆宁不亲自盯着,还真不放心,想了想,“但西北才最重要,现今养精蓄锐,令西北诸使,招抚能抚之西北诸部,一两年后,或两三年后,要一鼓作气,收复甘、肃、沙、瓜乃至高昌、龟兹,争取早日重新令陆上丝绸路畅通。”又道:“至于北疆草原诸部,将来,也必然要用几次大战,才能真正納其土,根除其患。”
折赛花默然,这般一算,怕圣天子要戎马一生,简直是要一人之力,行历代数朝帝王之事,立国之君,更要开疆扩土,目标远迈前代。
而且,圣天子是不世出的统帅,亲征之下,王师事半功倍,圣天子,又从来不喜欢被条条框框禁锢,而喜欢自由自在,亲征四方,也是不喜欢经年在京城养尊处优,一年,倒有大半年时间在外征战,以后怕也是如此,这一辈子,都要这样忙忙碌碌下去?
轻轻叹口气,“主君太辛苦了!”
目光看向小院四周厢房,主君这风里雨里火里的戎马生涯,可能忙里偷闲,就这点消遣了,其实这一生,主君到底是快乐呢?还是有点可怜呢?
一时间,折赛花便觉得有些惭愧,以前的一些小心思,现今想想,也太小家子气。
随之抿嘴一笑,折赛花道:“主君,你还未见到皇甫才人、朴贵人这些高丽女子吧,不但她俩生得沉鱼落雁,那金氏闭月羞花,便是皇甫才人的侍女绿珠,和朴贵人的侍女善花,也分明是千挑万选的罕有美色,专为了讨好主君来的,怕是高丽全境选拔出来的角色,而且,妾细看,这俩小美人,必然都受过媚术之训。”说着浅笑不已。
陆宁愕然,以前,自己身边有旁的女子的话,贤妃都会回避,但现今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尤五儿了?那家伙,才会如此和自己说话。
便在这时,西厢第一房,门帘一挑,走出一名雪裙妖娆丽人,肌肤白嫩无比,穿得清雅,烟视媚行,但俏脸柔媚,体态风流,一颦一笑,风情无限,贵族美妇,观之便能令人销魂。
刚出门,她便站定,盈盈拜倒稽首,“圣君,娘娘,贱奴斗胆,做了莲花羹,可送上来么?若打扰圣君和娘娘叙话,贱奴当掌嘴!”声音娇嫩无比,隐隐就带着股子让人想轻薄的味道。
折赛花轻笑,低声说:“看,有人忍不住了!她便是金雪姬。”随之略微提高声音:“送上来吧!”
陆宁笑笑,想也知道,朴家和王家,此刻都心急如焚,想尽快打听到,自己到底想在高丽如何行事。
听折赛花的话,那金氏忙娇声应是,回身从挑帘里接过锦盘,端着聘婷行来,浓浓的香风扑面而来,但其香泽却不显媚俗,反令人心猿意马的想入非非。
小小银碗,陆宁和折赛花面前一人一个,金氏用铜勺从小玉盆里小心翼翼舀汤。
其实来到塞外,陆宁自不会还带着锦衣玉食的家伙什,便是带,也是洗漱用品考究些,锅碗瓢盆,体积太大,影响驮马所载容量。
这些器皿,都是朴家进贡的贡品,按现今来说,银碗就好像一种安全的保障,但陆宁自知道,纯银倒是无妨,但现今银都不纯,是以,银碗长期用,未必无害,但现今是朴家人心意孝敬,自然不好阻拦。
“贱妾告退!”金氏忙活完,便要退下,免得打扰圣人圣后闲聊。
折赛花笑道:“倒也无妨,我正有事问你,我过几日便走,主君身边服侍的人都没,你房中善花,到时便来服侍君父吧。”
金氏呆了呆,立时喜道:“那可不她的福气?!”又小心翼翼问:“实则现今圣君和娘娘也无人服侍,原本奴不敢问,本觉得没这个福气,若娘娘不嫌,我便和善花一起,服侍圣君和娘娘,旁的不会做,奴两个做些粗重活倒是难不住。”
折赛花笑笑:“可以啊,只是怕委屈你,在高丽,听闻你也是朴氏豪族一支的户主,却不可等闲视之。”其实汉代也好,唐代也好,中原女子一样有可以称为户主的律令,汉代《二年律令》中的《户律》,唐律中的《户婚》,都规定了特殊情况下,女户主的存在。
但这金氏,作为豪族一支的遗孀,没有儿子,既没有过继养子,也没有改嫁,将觊觎其财产的同族叔伯最后都斗了下去,不但继承了娘家的财产,还从夫家继承了部分土地,这便很不容易了。
听折赛花言,金氏忙道:“在圣主和娘娘面前,高丽鄙陋之地,哪里有什么豪族,我等皆是圣主和娘娘奴仆,能服侍圣主和娘娘,是奴婢等三生的福气!”
陆宁在旁听得有些无聊,这些恭维话,听得耳朵都快出茧子了,突然问道:“若遇祸乱,朴氏可动员多少勇壮?”
金氏呆了呆,思索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道:“圣君明鉴,贱奴不太懂这些,但想来,或可有十万数上下。”
陆宁微微颔首,所谓十万数,估计是将领地所有男丁都计算在内,而且,还得是虚数。
何况,对高丽军事力量的观察,情报基本是,“兵极弱”、“兵器甚简而疏”这种。
陆宁琢磨着,点点头,拿起玉汤勺,喝莲花羹,别说,清凉香甜,味道还真不错。
虽然齐天子没多说什么,但眼见其浅浅喝了几勺,显然对莲花羹还算满意,金氏俏脸微露喜色,又忙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