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君田文都死了三十年了,此时有什么好祭拜的?赵安当然知道所谓祭拜不过是托词,这位赵国另一根擎天之柱此去真正目的当是要入齐,将赵国东边的天空也撑起来!说来悲哀,如今的赵国,竟然沦落到要让两位原本早有归隐之心的老者来撑起赵国天下,赵安心头欣喜与自愧交织,情绪复杂。
赵安真心诚意,大礼参拜这位先辈:“安,愿效死命。”
赵胜大笑还礼:“如此,大赵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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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国君臣猜不到的地方,也有人为他们的存亡而奔走。
太子丹要求见父王,没人敢拦着。这位太子与别国太子,甚至是历史上所有太子都不同,这位太子丹在燕国的声望地位,隐隐还在其父燕王喜之上。外人都以姬喜逼子之还政而对其称道不已,只有燕国朝堂自己人才知道,真正将子之赶下台,使燕国从内乱中平复的,正是这位隐在幕后的太子,姬丹。
一听说自己儿子要来,燕王喜开心不已,连忙放下食箸(筷子),吩咐左右再上一副餐具桌案。
太子丹进得殿来,先是一丝不苟地对父王大礼参拜,然后止住宫人端菜上饭,朗声对父王道:“儿此来是有要事要请奏父王。”
燕王喜看着眼前英武的儿子,越发喜爱。哼,要说为王,他姬喜或许比不得那个雄才大略的昭王政,但若论生儿子,十个嬴政加起来也不如他一根手指头。
比起那个都快及冠了,唯一拿得出手的功绩不过是只敢出使自家娘舅之国的扶苏来,他燕王喜的儿子虽然年轻两岁,就已能推翻权臣,独当一面了。更为难得的是,如此少年得志的太子,能谨守本分,将权柄全部回归父王,也不居功自傲,对父王执礼甚恭。
太子丹但有所请,姬喜一般都不会否决,此时闻听儿子有事启奏,温言问道:“我儿何事啊?用过饭了吗?”
“回父王,用过了。”太子丹当然没吃,他是接到赵胜密信后直接从军营赶来的,哪有功夫吃饭,“军情紧急,需要我王尽快定夺。”
燕王喜一副沉着自定的面容,似乎智珠在握,这让太子丹有些琢磨不透。自己这个父王一向是大惊小怪的性子,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沉稳。来不及多想,太子丹压下疑惑,“儿收到密报,大昭外相甘茂赴齐,企图与齐国共分赵国。若赵国被灭,我国危矣,请我王发兵救赵。”
燕王喜笑道:“赵国与我国常有刀兵往来,此前还从僭臣子之手上割得三十余城,一直不肯归还。如今亡国在即,怎么好意思来求救?”
太子丹早知王必有此问,沉着回应道:“父王知我倾慕四君子,因此也多养门客士人,虽无法与孟尝君比肩,也很是收拢了不少奇人。”
“我儿此举早已传为美谈,更被人称为新孟尝,孤怎能不知。”
太子丹口称谬赞,继续道:“有一奇人,名叫痒,此人游历颇多,腹中无数轶事杂谈,听来虽初觉天马行空,后想来却回味无穷,很有道理。”
燕王喜来了兴趣,笑道:“奇人异事,多寓意深长。”
“是。有一日,就听他说,有次他途径夜郎国,路边见有一人,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用刀割掉自己的嘴唇,他大惑不解,就去问原由。”燕王喜不自觉被吸引了注意,身体前倾,听得聚精会神,太子丹心中欢喜,知道父王喜欢奇谈,以此说之果然效果拔群。
太子丹继续讲故事,声情并茂,“那人回道,'我的嘴唇一直磕碰我的牙齿,怎么劝都不听,我又不能拔掉用来吃饭的牙齿,于是只能割掉嘴唇了。'”
燕王喜哈哈大笑:“这个夜郎蠢才,岂不知失去了嘴唇的保护,牙齿在寒风中也失去了保护啊。”
太子丹趁机进言:“父王说得很有道理,这就是唇亡而齿寒的道理啊。如今赵国就相当于我大燕的嘴唇,大燕之所以能不受强昭的兵锋威胁,除了父王厉兵秣马使人不敢犯,更重要的在于,虽然与我国多有磕碰龌龊,但却帮助挡住强昭的赵国存在。一旦赵国灭亡,昭国下一步的兵锋所指,必定就是燕国了。父王不可不察。”
燕王喜连连点头,但是语气迟疑:“可孤已经答应了甘先生,要与楚国共分齐国,恐怕没有余力帮助赵国了。”
甘先生?太子丹亡魂大冒,难道是……
果然见问询而来的甘茂在宫人带领下走进殿来,对燕王喜鞠躬行礼:“见过燕王。”又对震惊失态的太子丹行礼,“见过太子。”
太子丹忘了回礼,大惊失色。甘茂!他竟然没有入齐,而是绕了一大圈,直奔蓟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