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商人所琢磨的,不是在图伦碛塞进去五万奴隶,而是相信,未来的几年之内,图伦碛南北王师,将会猎于康居。
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奇葩贸易太过残酷,远在武汉折腾的老张,差点就把贞观十六年的这场西域商业活动命名为“光棍节”。毕竟,波斯湾两岸的牲口们,那是真的把奴隶裤裆的那根棍子都给剁了,不仅仅是蛋碎……
波斯商人的狂欢是病态的,但一个帝国总归是会有那么几个有识之士。尽管此时此刻,除了老对手那个“罗马”还在折腾外,帝国的西部和南部,正遭受着新的挑战。此时的狂欢,却掩盖了帝国的东部,那群剽悍的突厥人,离开了他们的老巢,马蹄已经踩到了波斯东北的边境。
这些波斯的智者,看到了唐朝在西域废除了佉卢文,商人普遍开始采用有些奇怪的汉字。甚至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字母,出自《音训正本》一书。而这本书,动用了大量的昂贵纸张印刷,其普及速度之快,根本不是佉卢文可以抗衡的。
因为求生求存的现实需要,依附在唐军健硕躯体上的西域诸国遗民,以及那些随着驼队前来西域的东土文盲,都情不自禁地在集市或者城池中尽量多学一些“字母”。
然后通过这些蹩脚的音调,开始了西域的谋生之路。
在图伦碛,看到荆楚的獠人在这里和一个本地胡女相依为命或者“两情相悦”,已经不算稀奇的事情。这里已经和汉阳江夏一般,成了另外一个大熔炉,进去的时候个性十足,沉淀之后,却又大同小异。
波斯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西突厥向河中流窜,也是静静地看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传道大军”出现在了多勒建。一个波斯边陲的小邦,这个小邦的王,正在考虑是不是跟着某个东土来的奇怪道士说一声,上回的罐头盖子仿佛有“再来一罐”,这个兑换有没有时间限制。
土邦土王的左膀右臂突然摇身一变,就顶着“法主”的头衔跑去参加“如何优雅地参拜太昊天子”的座谈会,已经成了不稀奇的事情。
这就好比那些没有跑去“战龙台”看神迹的野蛮部落首领被干死之后,大家一起把他的牧民打上“鬼民”标签,也是非常符合逻辑符合常理的。
而不管西域以及河中乃至波斯的广大人民群众如何的享受精神文明建设,但对碛南都尉程处弼来说,他现在要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南无土木工程佛。
冬天的时候,程处弼在和疏勒人对峙,在挖坑打地基筑城。
春天的时候,程处弼在和疏勒人对峙,在挖坑打地基筑城。
夏天来了,程处弼依然在和疏勒人对峙,依然在挖坑打地基筑城。
疏勒王城中发生了几次抢夺粮食的恶劣事件,引发了骚动的同时,还引发了叛乱。
钻狗洞跑去城外跟人说“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已经从杂胡变成了塞种。入夏之后,交易的城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杂胡还是塞种,但总归是来者不拒。作为具备高尚道德情操的“儒商”,自然是来欣赏艺术而不是胴体的。
至于为什么突然就冒出来“儒商”这个概念,反正在碛南怀里揣着一本《音训正本》的党项人也是这么自称的。
“西疏勒的援军被截杀了几批之后,已经不再救援疏勒王城。如今又过了春耕,城内怕是一颗粮食都不敢浪费。”
安菩本来以为“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是秀肌肉,万万没想到其实还可以饿肚子。不过他又听自己上官碛南都尉程处弼抱怨过,万一疏勒人开始吃人,不就可以挺下去了?
安大郎的三观在那一刹那,又被洗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