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话不能这么说。这光景,各路眼线多不胜数,将军要是真这么干了,别说敦煌,就是郭长史,都要来寻你谈心。再一个,碛西碛南,哪里没有‘羽林军’的窝点?除了‘羽林军’,还有头顶左右监门卫帽子的阉人,有这些人在,将军打突厥人还则罢了,要是过了葱岭,却去寻杂胡的晦气,怕不是一个月后,洛阳的公文就到了。”
一番安慰的话,安菩也是搜刮了一番才说出来的。
不过程处弼也不领情,哼了一声:“朝廷有恁快?你当是华润号的铺面,传消息只要三五天?”
“将军!”
“咳嗯,老子就是说说!”
怕的就是隔墙有耳,虽说朝廷中也不是没人知道华润号通信手段高超,传递消息极快,但也就是个小范围内的“人尽皆知秘密”,反正内廷是不知道的。内廷一直以为是兵部舍了老本的“加急”,从未想过还有别的路数。
“李淳风这装神弄鬼的本事,着实有点厉害。如今连吐谷浑故地那些个党项人,都在说甚么‘太昊天子’。真是日了鬼,这些个蛮子,难道是木头脑袋?”
“这哪有甚么好说的。将军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个部族豪帅土邦王公,这些货色,只要能有富贵,甚么不舍得?区区‘贱民’,卖谁不是卖?只是以前卖给别家开庙的,如今是卖给黄冠子真人。”
“娘的,也不知道这勃律联军,打那么一撮穷乡僻壤,能打出个甚么局面来。唉,长孙冲那个畜生,入娘的赖在波斯故地不走了是怎地?入秋之前,又要借二百兵力。他是要作甚?”
“总不能在外自立门户,自成一国吧。”
“他疯了才干这等蠢事。”
程处弼言罢,叉着腰来回走动,络腮胡子抖了抖,“眼下还是要保证‘以工代赈’,除了关隘城池之外,我看,可以开垦田地。敦煌让老子在碛西折冲府最少要屯田五万亩,五万亩,老子有这本事,老子早他娘的灭了突厥,还等着窝在这里跟人计较这么些个破碎东西!”
“将军,五万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眼下得看如何开垦,反正,不能让疏勒人突厥人闲着。”
“这是自然,这些个杂胡一闲下来,就要生事。老子前日去城西,十七八岁的后生,他娘的就躺在墙上晒太阳哼小曲,这等货色,别说长安城,扔河东都得被人打死。这样,你让崔经那个老东西过来,就说我说的,得写封公文给敦煌。”
“将军是有打算?”
“朝廷设了农事院,老子求几个农学博士,不算过分吧。再要两千陇右老农,很合理吧。”
“……”
程处弼想法很简单,“以工代赈”最少要持续到明年春耕,等于朝廷下血本养着一帮“废物”小一年。
这种亏本买卖,程处弼头一回做,索性就做的大一点。而且他也没打算屯田就种粮食,跟张德又是几封信下来,程处弼也有了一点想法,打算一半新垦田地,都得用来种棉花等经济作物。
当然这玩意儿不能成为他的私人钱袋子,得给敦煌以及兵部和民部甜头,搞不好还得给礼部鸿胪寺甚至羽林军和警察卫。
关系不打通,别人一个“意图谋反”,那本钱全都喂狗,连听个叮当响都是没有。
开垦再多的田地,对现在的西域来说,没有太大意义,地广人稀到了极点。主要的人口稠密区,全在唐朝的掌控之下,而离开人口稠密区,不是荒郊野岭就是草原沙漠。
出了城,那就是狼比人多的世界,不能用中原的一贯思维去琢磨。
这是他哥哥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