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尴尬的。
所以小圈子里面厮混的人,除了暗道一声佩服之外,真正觉得太皇有那么点希望的,也就是张公谨。
这个贞观元谋功臣,却因为车震玩脱的倒霉蛋。
左骁卫虽然早就换了血,可张公谨提拔过的人,如今也不是没有起来的。至于干大事要的开销,什么时候邹国公说他缺钱花了,那必定是邹国公在谦虚。
“哪有甚么实权给他,这一回,是真的就剩下观察了。李恪这个皇家闲散人员,不也成天拿着显微镜观察这个观察那个么?叔父要是得了差遣,也就是个点头相公,跑去襄州吃吃喝喝就差不多了。”
“若是平白弄个无权的观察使,弘文阁会同意?”
“作甚不同意?给魏玄成添堵不行吗?江淮总督恁大地盘,砍他一刀你以为没人乐见其成?魏玄成这么几十年,得罪的人比裴寂还多。想他死的人,别人不知道,皇帝肯定算一个。”
“……”
要是照张德所说,皇帝巴不得魏徵去死,那么弘文阁这帮学士,正好“公报私仇”,顺便还拍了皇帝马屁,迎合上意才是王道啊。
“至于荆襄,当年开打,萧氏又没有杀干净。这二十年经营,朝廷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萧氏再攒个家底出来?弄个观察使过去镇着,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足够让荆襄诸辈全部雌伏。”
“如此说来,朝廷也是有此等心思的?”
“朝廷巴不得把那些个跨州跨县的世家全部打成烂渣呢,但凡有个机缘,都不会放过。杜相只不过是琢磨了一个合了弘文阁和皇帝胃口的案子,又顺带还我一个人情。”
听到张德说是还他人情,武二娘子顿时明了,微微点头。
但崔珏却是一头雾水:“既是克明公还阿郎人情,怎地是叔父去做‘湖北观察使’?”
“锲而不舍,跛鳖千里。叔父不过是先行探探路,把这‘湖北’形制先定下,待将来‘湖北’效仿‘江西’,成为行省。这湖北总督的位子,就是我的。”
说的很平淡,但却让崔珏杏眼圆瞪,她哪里能想到这么深远,杜如晦还人情,没点智力外加多年政务经验,根本没可能看穿。
而且局外人更是不可能揣摩到这个地步,哪怕是李皇帝,就算琢磨,也决计想不到杜如晦能够布置一个无数外套的局。
从时间上来说,三十岁的张德再有个五到十年,正好可以接过“湖北观察使”的位子。而五到十年,“湖北”这么个名词要是还不能落实成“行省”,那也白瞎了杜如晦和张公谨的能力。
甚至不仅仅是杜如晦和张公谨,武德老臣为了咸鱼翻身,怕不是摇旗呐喊也是要的。
到时候朝廷就算想要空降一个“自己人”,最终也会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蛋,然后各方鼓动一个“操之不出,湖北奈何”,李皇帝就算再怎么不爽,再怎么想弄死张德,也只能顺应“民意”。毕竟……民主嘛。
尽管从内心上来说,张德对于“升迁”毫无兴趣,毕竟,武汉现在的实力,工科狗不敢说高枕无忧,但要说正面刚死李皇帝,连一半的力都不需要输出。十几年经营,足够让武汉系官商对“皇权”的敬畏衰减到“不服就干”的程度。
很微妙的是,老张觉得李董也不想为了“念头通达”就跟武汉撕逼到底,人生目标中的敌人,目前始终还是世家,将来兴许还有武勋集团,但至少在李董眼里,江南土狗比世家和武勋,都要“乖巧”的多。
而老张对杜如晦的还人情,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原因,这是他最早动的念头,就是趁年轻,熬死李董这个老年人就行了。
政治生物的最强技能,就是苟活数十年,续命万万千。典型就是李渊,他不死,光每天交配,就能恶心到不少人,其中就有他儿子。
张德为了小霸王学习机,想法也很纯粹,只要李董这么个强势君王被熬死,就凭他那些个儿子,根本没可能贯彻他的精神意志,必然是妥协妥协再妥协,然后替李董被人吊死在菜市口。
当然了,也有可能老张先行吊过,死在某个皇帝的前头,那也是说不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