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因为张大安家族属性的特殊性,一个江阴县令原本能耐大概就只是“作威作福”,但作为生产基地和贸易中心的县令,那就不可等同视之。张大安哪怕只是修个江堤,其影响到的各行各业人口,就已经超过了“东南名郡”各等官长。
这种好处,作为张公谨的儿子,张大安怎么可能不明白。
在江阴过几个年,正月里各种走动,积攒下来的资源,足够张大安一路挥霍到弘文阁。
“三郎,想甚么事体,这般入神?”
“哦,坦叔。”
江水张氏南宗本家,年会开席的人员极多,作为本地“老父母”,张大安自然席位不可能放到末尾去。上首空着,那是宗长的位子,不过宗长虽然不在,但李芷儿这个宗长夫人还是在的。
马上到了贞观二十二年,自然也没有人再去说什么废话闲话,李芷儿在张氏不管是手段还是儿子,都足够让整个张氏老老实实。
更何况,江阴县令张大安还是北宗嫡子,却老老实实在宗长夫人面前“伏低做小”,那还有什么好叹气的?
“也不知兄长在武汉如何,旧年在长安时,过年还烤过馍片……一晃二十年余年,竟仿佛如昨日一般。”
“三郎是个念旧心善的。”
“惭愧……”
张大安被坦叔夸了一句,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坦叔拿着酒盅,看着张大安一会儿:“三郎嫡亲兄弟几人,唯三郎可称赤诚。大哥惫怠,二郎圆滑,和三郎大相径庭。”
说罢,嘬了一口温酒,坦叔将酒盅放下,自己拿起了筷子,夹了一颗饺子放在勺子中,吃了一口,忽地笑了出来,竟是吐了颗老牙:“老朽老朽,果然老朽。”
然后把掉了的老牙包了起来,塞到怀中:“又是一年啊。”
一声感慨,让张大安几欲落泪,这种感觉极为莫名,半晌,才控制住了这种情绪,拿起酒盅,冲坦叔道:“坦叔,请。”
“三郎请。”
自斟一盅,举杯对饮,坦叔一饮而尽之后,笑着对张大安道,“再过几年,三郎怕是要成一州官长,堪称‘诸侯’,希望到时老朽还能同三郎喝上一杯。”
“承坦叔吉言。”
张大安笑了笑,自己倒了一杯,拿起酒盅,爽快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