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所不知,那里土王治下,因水草丰沛,气候适宜,倘使种地,多是在河滩布种,也不消如何伺候,三四月之后,自有收成。说出来还气人,玄奘法师游历彼处,几经打听,才知晓当年那里这般种地,居然折算下来,一亩地也有三石。”
“这……”
听到这里,办公室里一帮官吏一副日了狗的模样,半晌,才有个小吏幽幽地来了一句:“要是如此,换做是我,想来也是胡乱布种就算忙活过的。老天赏饭……如之奈何啊。”
“当真是老天赏饭。”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是这等靠天吃饭,不曾自律,乃至天灾一至,连自救都不知从何下手。此地浮屠大国,听闻旧时人口数万,如今不过一二千,可见教训!”
对中国之人来说,每一条河都是“危机”并存的。发大水自然是危险重重,可有水就能灌溉,有灌溉就有产出,有产出就能养活人……这是一个周而复始的道理。
于是中国之人,可以理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不能理解这种犹如动物一般全靠老天的想法。
当年李道兴为何去交州一副死了全家准备当场自杀?就因为交州连个像样的河堤都没有,更不要说海堤,至于塘坝之类,想也不要想。
如今交州居然开始媲美广州,“交州米”每年都要出口到苏常、淮扬、登莱甚至是辽东,怎么来的?这是十年如一日,长期不断地投入人力物力财力,大量兴修水利,改造环境,才换来的稳定高产。
倘若按照早先交州的行情,固然也能出口稻米,但作为一个下州,出口量可想而知。但如今的交州,即便“雄州”够不上,但“上州”是绰绰有余。
李道兴咸鱼翻身陡然变成一地“诸侯”,付出多少,也只有自己最清楚。
《河中书》及玄奘手札中的描述,着实让不少武汉内部的官吏感觉浑身不爽。要知道他们为了增加粮食产量,什么旱地陵稻,什么梯田塘坝,什么围湖造田,什么围圩造田,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平了老命就是为了保证那口吃的。
结果扭头一看,隔壁“天竺控股”他妈的简直是有钱任性……
“若是效仿朝鲜道及流求故事,京城的人在天竺,未必不能成事啊。”
“倘若天竺成了粮仓,西域、河中,还可以增设一二十个军府。”
“皇帝有意设置‘宣政总制院’,统御四夷,布政域外。配合京城那帮人所图……岂不是很有可能成功?”
“也不止京城,长安旧勋何尝不会欣喜若狂?若依皇帝计算,怕不是只要在域外混一个‘宣政总制院’的差使,这就是把那点家当变成了传家宝。诸君也是知道的,如今的行市,中原田产想要传宗,怕不是一二代就被权贵撕了干净。”
“便是‘东风’、‘民兵’、‘白杨’……怕不是也会乐见其成。毕竟,摇身一变,也算是合乎体制。”
“谁说不是呢!”
一时间,办公室里官吏们的心情,居然有点小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