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沧抬了抬手,有个老汉走了过来,拿了一份文书,放在了桌上,“签字画押。”
文诺言识字不多,但总算也是认得几个字。
张沧自顾自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某不会亏待你,只是需要一个京城出身的帮忙做事。你是七娘的舅公,那就是自己人。某问你……是自己人吗?”
“是……是!”
“好。”
张沧站起身来,摸出一叠华润飞票,上面压着一根金条,“告辞,保重。”
几个老汉顿时收了柴刀,出去的时候,仿佛就是过来帮忙做小工的模样,裤腿还挽起来,草鞋上头还沾着点泥巴,活脱脱刚干完脏活的架势。
等人走了之后,文诺言还是觉得如在梦里,好半天有个小弟过来搀扶他,这才惊叫了一声,吓得浑身哆嗦。
他本来是惧怕无比的,但是,和小弟们看到桌上的一叠华润飞票之后,文诺言突然双手更加哆嗦地抓起了飞票。
“一……一千贯。两、两千贯!三千贯!四千贯……戳……有戳,有印!”
忙不迭地拿起一张飞票,对着灯影看了看,其中的夹线,看的一清二楚,文诺言顿时大喜:“真票子,真票子啊!”
“大佬,发了啊!”
“这钱烫手,可再烫手的钱,它也是钱,有钱不拿是猪!是蠢猪!管他娘的要干啥,明天死了也赚了!”
舔了舔舌头,“扑天手”文诺言原本就高大威猛的身材,仿佛容光焕发,变得更加雄壮起来,他抽出几张票子,给心腹小弟一人一张,都是一千贯的,“拿去,这些都是弟兄们的安家费,咱们跟着贵人混,钱不好拿,先留个种,留条路。”
“大佬!听你的!”
“多谢大佬!”
“京城地面的大龙头,十万贯……听都没听说过啊。”
过了几日,“扑天手”的文家冰室改了招牌,陆续来了一些陌生人,只是他们大多厮混在街市之间,对豪富权贵们而言,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大哥,怎地就要跟人抢盘子?何必呢?都是苦哈哈的老弟兄。”
“苦哈哈?”
文诺言冷笑一声,“真要是苦哈哈,老夫会抢他们盘子?”
“那也不必抢老朋友吧,就算要开打,怎地也是寻那些个吃肉的啊。”
“吃肉的背后有靠山,抢个屁!”
文诺言面无表情,“抢的就是这些没靠山的。”
“店家,这是换了东主?”
冰室内几个汉子正在说话,外间进来一个客人,身上行头很是干净,要说如何华丽,倒也谈不上,只是丝麻都有,还有一双牛皮靴子,想来是不差开销的。
“噢!原来是杜长史府上的老大哥,没有没有,没有换了东主。老朽手头有些余钱,便把两边店面盘了下来,冰室做大了一些,将来入冬,也好卖个汤饼之类。”
“原来如此,前头路过,还以为是换了人家。”
来人面带微笑,很是有礼数,然后道,“不知几日能吃冰?”
“初八,初八南方的蜜饯就到了,正好可以做冰。”
“那就好,那初八的时候,再来叨扰。”
“好好好,老大哥放心,初八一准备好物事,家里姑娘来买一送一。”
“哈哈哈哈,文老板会说话,生意兴隆啊。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再会。”
“老大哥慢走。”
店里几个汉子站起来送走了杜楚客府上的人,文诺言身后有人问道:“大哥,便是有钱要做大‘打行’,这冰室还开个甚么?没得花钱,还盘两间店面出来,这得甚么时候才能回本?”
“你懂甚么?!”
文诺言瞪了问话的嫡亲弟佬,“钱自有人出,你坐着拿钱,还要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