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吃蟹的老张根本没发现不少人都在盯着他,实在是他吃蟹时候的动静,跟之前的“霸气绝伦”全然不同,画风不在一个频道上,顿时给人一种荒诞的错觉。
连长孙无忌都愣住了,直愣愣地看张德居然饶有趣味地伸出舌头舔着嘴唇,然后无比细致地顺着螃蟹的纹理掰开蟹肉。
蟹肉如雪,甘甜滑弹,只为这一份美味,老张就觉得不虚此行,值当了。
长孙无忌一直以为,没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张德,现在看来,大抵上错了。这张操之,终究还是有人的味道,不是畜生嘛。
坐得不远的棣州刺史王中的眼睛一亮,看老领导吃得这么专注这么开心,他心中暗暗记下:看来张公喜食螃蟹,不知海蟹如何?且回转时候打听一番,若不爱海蟹,这河蟹就是难办一些,好在棣州沟渠也是清爽,少不得要养上一些。
跟王中的联袂而来的福州刺史贺兰庆却是一愣:张梁丰居然爱吃螃蟹?这着实好办,福州别的没有,泥蟹硕大无匹,到时候送一些过来。
所谓“泥蟹”,就是青蟹。和苏州的情况类似,穷苦百姓实在是没菜了,就去海边林子里掏螃蟹洞,肥大螃蟹一年到头都能挖到,根本没人吃。
青蟹较之河蟹,两只大钳子满满的都是肉,贞观朝这年月里,也就是流求岛北的庄园,才会拿青蟹当菜,而且全都是半斤以上的规模,普遍都是一斤的大货,也就是两斤的巨物,才会送到管事们的餐盘里。
而老张非法穿越之前,在海上平台厮混的时候,普遍能吃到的,也就是三两四两,上了半斤就很稀少,一斤以上的大货,连卖价都跟普通货色不在一个频道上。
至于两斤的大青蟹,老张那会子吹牛逼,也就见文科生领导搞了一只爽爽,滚去东北之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过。
两个国朝地方大员,内心都琢磨着该如何拍马屁,那些个今日前来,想要让张德“主持公道”的,居然都忘了正经事,想着到时候该怎么把螃蟹送到武汉去。
窦氏的人目瞪口呆,也万万没想到张德爱吃螃蟹到这个地步,这众目睽睽之下,不说觥筹交错应和一番,怎么地也要来点矜持。
“知道南人吃螃蟹,可爱吃到这般地步的,倒是没见过。”
侧着身子,窦校尉小声地跟窦大档头如是说道。
说话间,张德正咬开一只大钳子,吃螃蟹的大钳子有个窍门,活动的一边不必管,那固定不动的一边,咬一个缺口出来,这样捏住活动的一边,就能获得一只完整的蟹钳肉。
一口塞到嘴里……枪毙自己的老婆也不心疼啊。
“也难怪。”窦大档头小声地回了一声,“老叔,这张公又不缺金银财帛,若论权势……”
“嗯,不错。”
“反是这奇珍异馐,倒是合了胃口,人之所欲,终归有上一道。”
“现在想来,当初遂安殿下言语,说是爱吃螃蟹,本以为只是随口之语。如今观之,这爱吃二字,着实贴切。”
窦校尉此刻虽然眉角还是有些青肿,可如今有了个大发现,倒是让他不觉得痛,喝着杯中的葡萄酒,竟是也有滋有味起来。
“哈,小郎,你家姑丈果然爱吃螃蟹。”
靠近门口的座位,任希古抚掌轻笑,然后道,“小郎这几日,最好赶紧多备着一些螃蟹吧。”
“为何?”
王綝一脸奇怪,正美滋滋地看着自家“姑父”品尝蟹王,对任希古的话,也就是随口反问。
“因为这螃蟹,要涨价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