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摊主也是一位年近五十的汉子,看面相挺憨厚的。
摊主虽然苦笑于这种老人滞留在自己摊前,但是该服务还是得服务不是?在燕京可不能狗眼看人低,指不准哪个公园遛鸟的满口“啊,你说啥?大点声。”的大爷,就是哪哪部委退下来,余热发挥完了的老干部。
面相憨厚的摊主将玉猪递给老大爷,老大爷戴着老花镜拿着玉猪,瞅了半天道:“这玉猪多少钱?”
摊主听到这话,脸色一喜,挑起大拇指道:“老先生好眼力啊!这玉可是上好的羊脂玉,油头自然足着咧!我也不要你多的,你要给个……”摊主比划其一根手指,却并不报价。
摊主的动作是华夏很多古董交易最常使用的方法,这个方法脱胎于袖口捏价,或者说袖口捏价就是脱胎于这一招。
袖口捏价,俗称“捅袖袖”,更高雅的叫法称之为“袖里乾坤”,乃是一种古老的交易手段,或者说博弈手段。
古人为了交易的隐蔽性,或者其他原因,交易双方双手互相插进对方袖子中,依靠袖子遮挡,手指在彼此手臂上比划双方才知道的暗语,完成交易。
这种交易十分考验双方的学识水平,特别是在没有明码标价的古玩这一行,因为无法用语言交流,彼此打得暗号基本上都是数字,所以对于数字后面的单位就极为考验人的学识水平。
此时摊主比划出一根手指,其实就是在考验老者的水平。
如果老者说一百,摊主估计直接就撵人滚蛋;如果说一千,摊主不会撵人,但是却会敷衍套套话。如果说一万,这才有得聊头。
没人注意到摊主微微抿了抿的嘴唇,这是他出现紧张情绪时候才会出现的微弱表情特征。
话说一块被他拿来压摊角的玉猪,他紧张个毛线?
老人看这手势,翻了翻厚重的眼皮瞧着摊主道:“一千也太贵了吧?”
摊主憨笑不变,摆了摆手,将玉猪抢回,放回摊子的一角道:“一千儿您也嫌贵?哎呦,我说老人家您可真会过日子,一千卖不了,还不够我回去路费的呢。”
老人听到这话,微微探身道:“你的意思……是要一万?”
摊主憨厚的笑道:“老先生真会讲笑话,在咱这四九城,一万块够整个啥?连个茅坑儿都买不到,一万太少了不卖不卖!”
老人听到摊主这话,脸色黑了起来:“我说老哥你可真会做生意啊,你这犄角旮旯点地儿连个房租都没有,你整这么贵干啥?”
摊主听到这话,眼皮就是一翻道:“老先生瞅你一身利利索索,说话咋这么损呢?我这是犄角旮旯,没皮没脸,但是这摊位也是真金白银租的,东西是我的,我这玉猪宝贝着呢,就值这价,我可没强买强卖!喏,整条街一百多米长嘞,您可以去其他摊位上逛一逛,锻炼锻炼腿脚。再不成,你可以可以去那啥物价局告我扰乱物价!”
这摊主这话说得听得不远处的卫修都差点笑出声来,这简直活脱脱就是滚刀肉啊!
老人脸色越发黑了起来:“我就鼓捣你两句,你还能个上了啊?显摆个啥啊,三千你卖不卖?”
“不卖,太少了!”摊主抱着胳膊,一脸嫌弃的表情。
两人顿时就是一翻语速极快的燕京土话交锋,不知道的人瞧这两人这架势就跟吵得随时能干起来似的,然而四周的人对这场景毫不在意。
老四九城嘛,牛人多,侃大山的更多,也就嘴皮功夫,天子脚下,谁敢闹事?两人一番激烈的交锋之后,这价格最终在一万五到一万六之间来回拉锯。
在反复讨价还价中,老人忽然开口道:“一万六就一万六,我要了!”
说着竟然真的从身上老旧的皮包中拿出两沓现金出来,拆开其中一沓,数了四十张,余下六十张与另一沓现钞就是往摊子上一搁。
摊主顿时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此时别说是他就是卫修也是目瞪口地啊,我操,秦汉的宝玉一万多块就卖了?
说着,老人腰也不驼了,手脚也麻利了,略微一探身,抄起压在摊角的玉握,起身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不想就在老人刚刚拎起小马扎的时候,摊主忽然笑眯眯的收起现金,道了一句:“老先生别急啊,我这还有好东西推荐给您呢!”
老人闻言笑呵呵开口道:“有东西也不买了,钱都被我花光了,怎么回去还是问题呢!”
“老先生真是会讲笑话,我跟你说,这东西你不看绝对后悔,看了……”摊主顿了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东西在面前晃了晃,随即又揣回兜里,脸上笑容越发憨厚:“……更后悔!”
我勒个去!
卫修瞥到摊主手里那东西的时候,心跳直接漏了两拍,心中那个草泥马简直来回奔腾,又若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惊涛拍岸啊!
那东西赫然又是一枚玉握,与老人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玉握!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