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此刻就在皇帝的奏事殿中磨墨,见到五贝勒如此大倒苦水,也深觉修齐走错了一步棋。放了循郡王与四贝勒的侍卫,却不放五贝勒的侍卫,这着实为人诟病。
皇帝微微皱眉:“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五贝勒拿袖子使劲蹭着脸上的泪,“来的路上,儿子也听说了贵母妃的事儿。当初,的确是儿子不该多嘴对六弟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儿子已经知错改错了,怎的还叫纳兰巡抚独独怀疑儿子?何况纳兰巡抚无凭无据的,岂可长久扣押儿子的侍卫?!儿子……好歹是皇子啊!”
五贝勒如此委屈之态,皇帝也有些无言了。毕竟,明德的确没查出半点证据来……皇帝叹了口气,便看了嘤鸣一眼。
嘤鸣微笑着说:“皇上做主既可,臣妾没有异议。”——事到如今,再坚持下去的确没什么意义了。何况,显然也不可能查出什么证据来了。五贝勒年纪不大,下手倒是十分干净啊。他也正是瞅准了,杭州之地,粘杆处力量薄弱,所以才敢下手。
五贝勒心满意足地走了。
皇帝看着嘤鸣,道:“鸣儿,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嘤鸣轻轻叹了口气,见四下无人,便不再拘着规矩礼仪,“弘历,你也看出来了,六阿哥是被个奴才算计了,而那个奴才,又死在侍卫手中。能使唤御前侍卫的,除了你之外,也就只有伴驾四个阿哥了。六阿哥既然排除,剩下的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你说,谁最可疑?”
——六阿哥住在宫里,成了他最大的优势,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而那天傍晚,他的侍卫都在行宫里,不曾出去。所以他最先被排除了。
皇帝沉默了。
良久之后,皇帝道:“永璋安分,不会做这种事儿,永珹憨厚,不敢做这种事儿,可永琪……永琪品性清正,又岂止于如此?”
嘤鸣淡淡道:“哥哥两年前,拒绝了将昭绘许给五阿哥为嫡福晋。这事儿,五阿哥已经知道了吧?”
皇帝眉头一皱,“只为此事,永琪不至于如此。”
嘤鸣挑眉:“若再加上一把太子的宝座呢?”
“鸣儿!”皇帝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嘤鸣叹了口气,“罢了,我不说了,省得你觉得我是再挑拨你们父子关系。”说吧,她拿起搁在案上的双面绣花月团扇,甩头便要走人。
“鸣儿——”皇帝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嘤鸣的手,“什么‘挑拨’不‘挑拨’,你倒是多心!”
皇帝叹着气道:“不管怎么说,无凭无据的,朕总不能因为一点嫌疑,便处置永琪吧?”
嘤鸣轻哼道:“我何时逼你处置五阿哥了?此事他嫌疑不小,你日后总的留心些吧?这种事儿,我可不想再碰见第二次了!我这还没回宫呢!居然就有人下手了!”嘤鸣一脸的怨气。
皇帝笑了笑,“好,朕会叫粘杆处盯着的。”
嘤鸣要的就是皇帝这句话,以后回了京,被粘杆处留心盯上,除非五贝勒什么都不再做,否则一旦出手,就会被皇帝察觉。
皇帝肯毫不犹豫答允让粘杆处盯着,可见也多多少少怀疑这个儿子了。
五贝勒住所,傅家园。
几个侍卫跪在地上,为首的黑脸汉子连连磕头请罪:“都怪奴才不当心,早知如此,直接勒死小杞子,也不会查到绣春刀上了!”
五贝勒此刻一脸的烦躁,他原以为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没想到……幸好早就安排串了口供,否则只怕就要坏事了!
“纳兰修齐怀疑我,说明舒贵妃也怀疑我了!”五贝勒眉心一凝,这才是最糟糕的事儿。舒贵妃深得汗阿玛眷顾,日后随便吹点枕头风,都是大大的不妙!而且舒贵妃有了防备之心,以后再想下手就难了!
“以后,怕是不能再动手了。”五贝勒自言自语,他脸上浮起一抹阴冷的笑,哪里还有平日人前那副清正坦荡的君子模样?
“我不动手,等回了宫,自有人动手!!”——他那位嫡母,岂会容得庶出皇子压过十二弟?!只需稍加挑拨,继后必然会忍不住下手!倒时候,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只是五贝勒没想到,嘤鸣根本没有回紫禁城,而是直接回了圆明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