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高声道:“陛下圣明,臣就是这么想的。奚族人说想要归顺我大唐,臣当然要检验他们的诚意,所以便邀请李鲁苏来幽州商谈。臣之前没料到他会真的敢来,所以便没有将此事上报朝廷,这是臣的罪过,陛下和两位丞相若是觉得这事儿不妥的话,回头责罚我便是,我绝不狡辩。”
杨国忠悻悻无言,只道:“你说这些是想说什么?我问的可是那三千兵马如何出现在妫州境内的事情。”
安禄山笑道:“杨左相怎么这么急性子,这不刚刚说到此事么?那三千兵马正是李鲁苏带在身边随行的奚族兵马啊。我没让这三千人进幽州地界,李鲁苏只好同意了,但我也不好太不给他面子,大小他也是奚族人的王者,所以便做了变通,只许他带一百护卫进幽州,那三千护卫兵马便只能驻扎在鸡鸣山以北的妫州荒原上,左相可明白了?”
众人这才明白安禄山啰嗦了半天的用意,便是解释那三千兵马不是自己的失职放他们入境的,而是为了陛下吩咐的大事而跟着李鲁苏进入大唐境内的护卫。而且自己还强硬的要求李鲁苏净身进幽州,那三千兵马是迫不得已驻扎在妫州,所以王源遇到他们,纯属巧合加误会。绕了个大圈子一面是洗白王源话语中的指责失职的嫌疑,又标榜自己如何让李鲁苏低头俯首进入幽州。
王源看着这个面前这个脸上笑眯眯的憨厚大胖子,心里恶心的直想吐。安禄山看来为了应付这次泄密做足了功夫,进京之后计划周密,每一步每一句话都堵得死死的。在他做好这些安排之后,自己发现的那些秘密基本上已经无法说出口,说出来也没人信。
“所以说,王侍郎刚才的话有的确实是揣度正确了,譬如说这场遭遇是个误会,但这并不是我边境防守不严任奚族人随意出入我大唐境内所致。我之前说要对王侍郎致歉的原因是,由于我的考虑不周以及麾下人员的失职,未能将王侍郎巡查河北道的路线拟定好,导致这场遭遇战,以至于差点出了大事。为此,犬子安庆绪我已经将其革职,因为他的愚蠢,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我要好好的惩罚他。与王侍郎相比,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虽然与你同岁,但本事上差点很远呢。”安禄山语气诚恳朝王源拱手道。
王源无话可说,整件事已经丝丝入扣滴水不漏,情节、态度上都已经无刺可挑,自己能做的也就是表示自谦豁达和原谅了。
“原来如此,哎,二公子人还是很尽职的,也不必这般惩罚他,这也不是他一人的错。拟定路线的时候我坚持走鸡鸣山峡谷,这当中也有我的责任。但不知我那么两场遭遇战之后,是否给安帅谈判的大事添了麻烦?”
“事实正相反。”安禄山神色飞扬的道:“你那一战的消息传道幽州城,李鲁苏本是要发怒指责我们没诚意的,但他得知只是一场遭遇之战,而且是以八百对他的三千护卫兵马,却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时,一下子便没话可说了。而且起初他还狮子大开口提出许多难以接受的归顺条件,但这一战之后锐气大挫,很快就降低了条件。可以说你这一场遭遇战加速了这次奚族人归顺的进程,这一点我向陛下也明言了的。这就叫做歪打正着,哈哈哈。”
玄宗也抚须呵呵笑道:“确实如此,安禄山确实跟朕说了,没有你这一场大捷,奚族人也不会这么快的归顺我大唐。这件事上,你也是有功的。”
王源张口跟着大笑,李林甫也抚须干笑,杨国忠也呵呵而笑,大伙儿都笑的很开心。
笑声停歇,王源对安禄山道:“想不到啊,这件事这般曲折,跟讲故事一样。”
杨国忠也笑道:“是啊是啊,真像是听戏文一般。”
安禄山正色道:“但确全部是事实。”
王源点头笑道:“整件事确实阴差阳错,我身在其中都破朔迷离。到哪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奚族人归顺我大唐,我那一战也没坏了大事,这便足矣。”
玄宗哈哈笑道:“是啊,阴差阳错,结果还是天佑我大唐,一切顺风顺水,你们都辛苦了。”
王源道:“陛下说的是,但我还是想让安帅补偿我一下,因为安帅的疏忽,我真的差点送了性命,还连累的我手下属从尽数阵亡了。”
众人笑容僵住了,搞了半天王源居然还是要因为手下阵亡的士兵找安禄山讨说法,难道还要不依不饶么?但不知要玩什么花样。
安禄山目露精光笑眯眯道:“你说怎么办?你要我如何?给你手下士兵偿命么?那也容易的很,安某一颗头颅就在这里,你拿去替你的手下阵亡士兵报仇便是。”
王源呵呵笑道:“岂敢,安帅言重了,我只是想请安帅舞一曲胡旋,抚慰我受伤的小心肝罢了。”
众人愣了愣,旋即大笑起来。杨国忠抚掌大赞道:“这个提议好,安帅舞一曲,安抚安抚王源,毕竟你的疏忽害的他差点送命。”
玄宗微笑斥道:“胡闹,胡闹。”
端坐一旁的杨贵妃静静开口道:“并不胡闹,常言道一笑泯恩仇,今日一舞释怀,也是佳话。安将军舞一曲也好。你们刚才说的事情教人打瞌睡的很,安将军舞一曲也好教人提提神,不然本宫可要回去小憩了。”
“好好好,便依着爱妃的便是,禄山,来一曲吧。”玄宗见贵妃不悦,忙笑道。
安禄山明知是王源耍弄自己,却也不得不面带笑容躬身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