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见西门庆恬不知耻地拦住了她们的路,她心急之下,便要冲了出来,她自以为自己跟公子学过拳脚,理当保护舒小婉不受其他人欺负。
就在她想要冲过去保护舒小婉地时候,一旁的秀儿却拉住了她,她一急,便要挣开秀儿的手,不想情急之下,竟然挣不开。
秀儿向她笑了笑,脸上没有一点着急地神色。
薇薇有些奇怪地望着秀儿,秀儿朝前面使了个眼色,薇薇望了过去,瞧见祝无双向前一步,挡在了舒小婉的身前。
“啪!”
祝无双将手中摇动的折扇合拢,右手拿着扇柄,扇骨在左手掌心轻轻敲着,她冷冷地注视着前方几步远的西门庆,话音同样极其冰冷地说道。
“登徒子,你让不让路!”
“呵呵!”
西门庆笑了笑,向前踏出一步。
“让啊!怎么不让,只要小娘陪我饮一杯,鄙人自然会让小娘离开的,小娘子,莫要把大官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啊!”
说罢,他伸出手,朝祝无双抓来,手指尖有意无意地向祝无双的胸部划去。
“狂妄!”
祝无双冷哼了一声,面对西门庆的逼近,她没有闪躲,而是直直地站在原地,当西门庆的手伸过来之际,她迅速扬起右手,合拢地折扇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西门庆的手腕上,就像毒蛇一样,在那里点了一点。“啊!”
西门庆大叫一声,只觉得手腕被点中的地方极其的酸麻,整只手臂突然间失去了力气,一下便垂了下来。
这时,祝无双继续向前踏出一步。
她的身形和西门庆相比,无疑娇小了许多,简直不成比例,然而,她这一步踏出,在西门庆的感觉中。就像是一座大山横移而来一般,气势凛然,让人心生畏惧。
西门庆不禁往一侧挪了一步。
祝无双又向前踏出一步,脚步落在木地板上时,竟然发出砰的一声,木楼似乎都摇了一下。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啊!”
西门庆面如土色,继续往后退去,并且,后退的动作非常慌乱,一不小心撞在一张条凳上,整个人向后翻去,人仰面朝天,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抓拔,带下了一侧桌上的酒盏菜碟。砰砰帮帮,他摔倒在一大堆残羹剩饭之中。
“这位姐姐,我们走!”
祝无双回头对舒小婉说道。
舒小婉养气工夫甚好。刚才发生地那一幕的确让她感到吃惊,不过,在她脸上,你却看不到过多地惊讶,她非常柔顺地应了一声,便带着薇薇和祝无双主仆一道下楼去了。
其他那些人自然不会为西门庆出头,西门庆带来的奴仆都在下面,也不知道自家的主子在楼上出了大丑,故而。舒小婉,祝无双一行很轻易便离去了。
待她们下楼之后,西门庆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哈哈大笑,将脸上的剩菜剩饭拔开,虽然是在大笑,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兴奋之色,面容甚为惨厉。
“很好!很好!很好!”
他大叫了三声,随后,朝楼上那群瞠目结舌地望着他的生意人拱了拱手。大声说道。
“诸位,俺西门大官人有急事在身,今儿个地聚会就暂时到此,我们什么时候再约一个时间来谈谈生意,到时,我西门必不让诸位失望!”
说罢,他连污浊地衫子都没有换,匆匆奔下楼去了。
这时地杨澜,当然不知道快意楼发生的事情。不晓得舒小婉险些被盛名不虚地西门大官人调戏。不晓得祝无双竟然是个会武功的女子,不晓得舒小婉会和祝无双因为这件事结识。不晓得两人竟然会成为手帕之交。
这个时候的杨澜,烦心的是别的事情。
所谓恩荣宴,乃是皇帝在礼部设宴招待新科进士,以示恩容。
之后,新科进士到鸿胪寺学习仪礼,皇帝赐状元朝服、冠带,赐进士宝钞,状元率新科进士上表谢恩,到孔庙行释菜礼等,都有一定地仪式,最后,工部为本科进士立碑题名。
本来,这次礼部的恩荣宴万历皇帝是要亲自驾临的,然而,今天一早,他起床发现自己偶感风寒。龙体欠安,自然是头等大事,所以这次礼部地恩荣宴便由太子朱常洛主持了,一反常态地,不管朱由校如何恳求,这一次,朱常洛都没有带他前来。
正像他的父亲万历皇帝所猜测的那样,朱常洛对杨澜并没有什么好感。
他也瞧过杨澜的策论,说实话,他虽然认为杨澜心思巧妙,能够独辟蹊径,找出许多敛财之道来,是一个能做实事的人才。然而,正因如此,他才对杨澜没有好感,在他看来,杨澜是那种为了揣摩上意,无所不为的偏执狂。
因为万历皇帝喜欢敛财,所以,杨澜才会在策论中淡化圣人经义,将治国比喻为做生意,铜臭之味跃然纸上。
若是让杨澜去收税,必定会刮起三尺地皮;若是让杨澜进入刑部;必定是个酷吏;若是让他去工部,必定会劳民伤财,大兴土木;若是让其去吏部,必定是个无情之辈,绝对和上司下属搞不好关系,于是,所有的精力都会放在扯皮和党争之中……
当然,朱常洛也听到了杨澜在皇极殿上与万历皇帝的对答,因为这番对答,他的心更为忐忑,能说出那番话地人,若非是真正的圣贤,便是大奸大恶之徒。
杨澜是圣贤?还是大奸大恶之徒?
如今,朱常洛还看不出来,只能留待日后了,尚需一段时日仔细观察!
这样的人,就算不得不用,也必须谨慎使用啊!
因为朱常洛对杨澜有这样的偏见,自然而然的,他有些迁怒将杨澜从末等划到一甲的朱由校,所以,这一次才不准朱由校跟着来,以此作为惩罚。
他告诫朱由校,作为一个好的皇帝,要学会信任手底下的大臣,既然,你已经把阅卷的任务交给了他们,而且,经过了六部和内阁地会推,那么,你就不要妄自插手,改变阅卷官的决定,你这样做,置那些大臣于何地?
你若不信任那些大臣,那些大臣便不会真心对你啊!
你以国士对他们,他们自然会对你表现出国士的姿态来!
既然朱由校都要被朱常洛教训,事件的中心人物杨澜当然得不到朱常洛的好眼色,在恩荣宴上,他对庄际昌,方文温言有加,却对杨澜彻底无视,就像宴席上没有他这个人一样,这种情况,在座的官员和进士们都一一看在了眼中。
看来,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完全控制的。
面对这种局面,杨澜只能沉默着,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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