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洋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虽然有些颠三倒四,也有一些遗漏的地方,但是在场的人都是耳聪目明的体制内成员,一听就立刻明白过来了。杨国洋的话总结归纳之后就是那个什么凌氏集团是过来银月县投资的,承包胡家村这片山坳已经是既定事实,而且一切手续已经合法化了。
听完杨国洋的讲述,在场的大小领导神情各异,当中表情最为古怪的当属银月县县长胡家礼。他脸上浮现的一种说不上是愤懑,也说不上是恼怒的表情,可是就是无法掩饰的一副愤愤的不满之情。按理说,不管胡家礼是以县长的身份来说,还是以胡家村的一份子的身份来说,胡家村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应该有人知会他一声的。可是现在的事实是胡家礼身为一县之主的胡家村人却成为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家乡发生这么大件事的人。这能不叫胡家礼心里不是滋味吗?当然,胡家礼可以恼怒的对象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杨国洋,一个是胡家村的村支书胡家成。只比胡家礼大了半个级别的杨国洋对任何细节都了如指掌,可是却偏偏做得滴水不漏,把胡家礼瞒了个昏天暗地。这不得不让胡家礼感觉到被人排斥的愤怒。至于,跟胡家礼属于堂叔伯兄弟的胡家村村长胡家成将这件事情应隐瞒得天衣无缝这一点更是让胡家礼觉得特别的恼怒。再怎么说,胡家成能够当上胡家村的村支书多多少少是跟胡家礼的支持有关的。可是就这么一个自己扶持起来的堂兄弟却瞒着他把这么大的事情干下来了。这能不叫胡家礼寒心吗?
看着胡家礼那一副显得有点憋屈又有点无奈的神情,窦一凡心里暗暗对施德征这一招致以最高的敬意。这个千年老妖不声不响地又给杨国洋下了一个套子,而这个套子就是杨国洋和胡家礼两人之间的死结了。如果说杨国洋和胡家礼在这件事情之前是同声同气穿同一条裤子的话,那么经过这一次施德征不动声色的挑拨离间之后杨国洋和胡家礼两人最多只能做到维持表面的和气了。如果说杨国洋和胡家礼两人原本就是一对狗咬狗的冤家,那么这一次之后就更加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性了。只要自己的下属不是同一条心来对付自己的,作为上司的也就放下半条心了。
窦一凡突然意识到这种伎俩或者可以称之为施德征为官的‘艺术’,当然,如果提升到艺术级别的话,施德征的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做法是值得窦一凡好好学习的。看着施德征仍然保持着一脸面无表情的面瘫,窦一凡在心里暗暗地叮嘱自己一定要擦亮双眼把施德征的每一个招数都学到手,不仅仅要虚心学习,而且还要学以致用,好好地灵活运用,那才是至高境界。有的时候要下属对自己死心塌地未必要动用阴谋,像施德征这种亮亮堂堂的阳谋也是其中的一种策略。利用下属之间的相互不信任来达到自己的管理目的,这或者是施德征的某一个小手段而已。
“这么说胡家村的这一次投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看来咱们舟宁必须对银月多做扶持啊!对了,老杨啊,还有,老胡,这一次省里有一批专款专用的资金可能会落在咱们舟宁市。如果能够争取到的话,市里打算直接拨到银月县这边来,专门用于旅游产业的开发和道路的修葺。老胡啊,你们这胡家村这一片也早该搞一搞了。你说,要是胡家村这里的道路早早修建起来的话,咱们至于以那么低的价格将土地出租出去么?路通则富,路不通则贫,这一点相信在场的同志们都是相当清楚的。同志们,责任重大啊!咱们肩膀上不仅仅担负着为发展建设出谋献策的责任,咱们还肩负着为广大村民谋求经济发展幸福生活的责任啊!”施德征的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理直气壮,而且冠冕堂皇,更重要的是滴水不漏地将省拨资金这一块归到了舟宁市委市政府的功劳之下了。
换句话说,施德征现在是直接了当地告诉银月县的众多大小领导们,银月县能够争取到省拨资金的话那是舟宁市的功劳,与银月县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既然钱是市里争取到的,那么如何使用也就是市里说了算。施德征话里传达的第二个意思就是这一笔资金是给你银月县修建道路,发展旅游产业的专款专用的。这就更不是银月县县委县政府想要动用就能够动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