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夫人和少奶奶们的声音并不低,总有几声入闻府人的耳朵。闻佳意小脸涨得通红起来,闻春意神情淡淡如旧。有心的人,自然不会当众说出来,无心的人,才会把这般重要事,拿出来在人前讨论。闻大夫人微微皱眉头,闻大少奶奶也有些不欢喜,自家的小姑子出来见人,也不是由着大家这般的挑拣。闻大少奶奶打量一眼心慌意乱的闻佳意,再瞧一瞧水波不动的闻春意,她向着她们问:“一会有戏要上,你们有没有想看的戏折子?”
闻春意自是知道闻大少奶奶是有心引开大家的注意力,她从背后轻扯下闻佳意,嘴里说道:“我们已经看了一会正在排练的戏,我没有想看的戏折子。”闻佳意回过神来,笑着说:“大嫂,文戏太能磨人,武戏太能折腾人。全放在一处看,看起来才有趣。”闻大少奶奶想想文武戏混在一块的场景,她笑着说:“只有你们小女子,喜欢混在一处看戏。母亲现在喜欢看武戏,我喜欢看文戏。”
文戏唱得九曲回荡,正适合闻大少奶奶这个年纪欣赏。而闻大夫人经事已多,不想再去听那百折千绕的悲欢离合的文戏,她反而喜欢简单明快的武戏。这大约就是经世妇人和年青妇人最大的不同,历尽千山万水的人,喜爱平凡之路。而刚刚起步生活幸福的人,喜欢看别人的悲喜,见证眼前的幸福安乐。如闻佳意和闻春意这样的人,却是两样都不太喜欢,她们的年纪,正是向上的年纪,一切未曾分明的年纪,可以轻狂冲动,不能疯狂的年纪。
闻佳意和闻春意宁愿在厅里,听着夫人们和少奶奶们说话,也不怎么想出去转悠。可惜她们的心愿,注定是无法完成的心愿。田府小八小姐亲自来请田悦和闻府新来的两位妹妹一块同乐。田悦和闻府姐妹都推辞不了她的一番美意,不得不跟在她身后,前往那安城才女们聚集的亭子。田悦非常好奇田八小姐为何会专门来请她们,她还没有打听,田八小姐已经嗔怪的说:“十二妹妹,我听方家妹妹说,你们从亭子那边经过,都没有主动上前来跟我打招呼。
你是不是跟外面人一样,瞧不上八姐姐?”田悦忙着跟她解释起来,言说三人都不会写诗。田八小姐有些不相信的瞧着闻佳意和闻春意两人,说:“你们闻府真奇异,男人们个个才学不错,小女子个个不成才。”闻佳意和闻春意两个垂眼不说话,田悦叹息着说:“小八姐姐,我们府里,女子里面,也只有你一人才学不错,象我这样的人,能够吟咏诗就已经相当不错了。闻府的闺学,出了不少的才女,她们的诗做的不错。”
“哼,我才不屑跟她们打交道,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去了,和人说话,都不肯低一下头。”闻春意轻轻叹息起来,文人相轻,没有想过才女也一样。田八小姐瞧着不说话的闻府姐妹两个,她的眼光停在闻春意的面上,好奇的问:“你是闻府的十八小姐,我听说你小时候是哑巴?”闻春意是目瞪口呆的瞧着她,几时流言变成她小时是哑巴了。闻佳意在一旁立时否认,她一脸不高兴的说:“十八只是从小到大,都不爱和陌生人说话,她几时小时又变成了哑巴?”
闻春意瞧一眼愤愤不平的闻佳意,她笑着说:“流言止于智者,外面人少见我,不了解生误解。”田八小姐瞧一眼神情不快闻佳意,又望一眼神情淡淡的闻春意,她摇头说:“不是就不是,闻十六小姐何必生气呢,又不是我一人这么说,好多人,都是这么说的。你们府里的人,从前只会在人前否认,又从来没有人带闻十八小姐出来见人,怨不得大家都这么认为。”转了一圈,原来闻府人人都有责了。
田悦轻捏一下闻春意的手,凑近她耳边说:“你别介意,我八姐姐是一个爽直人,心直口快没有恶意。”闻春意相当无语的瞧着田八小姐,这位小姐难怪亲事难以定下来,这般性情,要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消受得起她。田八小姐回头瞪着田悦说:“你跟闻十八小姐说我坏话?”闻春意立时明白为何田八小姐只会写顺口溜的诗,这般性情的人,有什么直接说出来,还用得着纠结成诗写出来吗。
田悦很会哄这位田八姐姐,她笑着说:“我跟十八说,我八姐在家里极其受长辈们宠爱,养成这般直白的性子,其实人挺好相处。”闻佳意略有些羡慕的瞧着田八小姐,这种心性一瞧就是被人宠出来的性格。闻佳意再扫一眼神情淡然的闻春意,微微笑着说:“府里长辈们,待我和十八妹妹相当慈爱。”田八小姐一脸不相信的瞧着她说:“我不信,你是庶女,长辈一定不会太欢喜你。她从小被传成那样,长辈们慈爱,就不会有那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