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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坐在床边，脱了高跟鞋，把脚伸出慕佑城，“脚累了，给我捏捏。”

二十多年前，秦桑就是这般，脚累了就让慕佑城给她揉揉，二十多年后，她还是这样。

慕佑城笑了，坐到床边，将她的脚放到他的膝盖上，轻轻揉捏，秦桑靠着枕头，闭目养神。

高雅芝看到这一幕，眼睛在滴血，心也在滴血。

进慕家二十多年，慕佑城从来没为她们俩姐妹做过任何事，她们就像伺候皇帝一样把她伺候的好好的。

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是不会做哄女人的事，肯承认她们，带她们参加宴会，就是天大的宠爱。

可是当她看见慕佑城帮秦桑拎包，帮她捏脚，这才知道，原来慕佑城不是不做，而是不愿做。

这么多年，秦桑不回来，秦桑的房间，她的舞蹈室，全都留着，还命人每天打扫。

秦桑一直在他眼里，从未离去，她和高雅雯做的再多，也始终无法走进他的心里。

只是因为他爱的不是她们，他心里有一个秦桑，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秦桑睁到眼，看了一下门口，见高雅芝还站在那里，“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去准备午饭？”

“我这就去准备。”高雅芝艰难地迈着步子，离开了秦桑的房间。

高雅芝走后，慕佑城悄悄看秦桑一眼，“桑子，是我的错，不关她的事。”

“慕总，你怎么有错？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再说了，哪个男人在外面没有几个小老婆的。但是，这种事毕竟上不得台面，像慕总这样，把小老婆领进门的，可是屈指可数。”秦桑冷冷一笑，一脚将慕佑城从床边踹下地去了。

“桑子……”慕佑城又气又恼。

“干嘛，是你让我回来的，这才回来一个小时，你就受不了啦？那简单，立马签字离婚。”秦桑得知慕佑城一直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她这次回慕家，就是为了离婚的。

如果慕佑城不签字，看她怎么把慕家闹得鸡飞狗跳。

再说了，以前慕之景年幼，怕跟慕佑城闹得太僵，寒了老太太的心，她倒是可以一走了之，慕之景留在慕家，被高氏姐妹欺负就没人管了。现在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而且那么优秀，她还怕什么，慕佑城或者高氏姐妹，尽管放马过来。

“我告诉你，你生是慕家的人，死是慕家的鬼，想离婚，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你想闹，你觉得憋屈，你尽管闹好了，总之，我就是不离婚，慕太太，我就认你一个。”慕佑城气愤地说。

秦桑不怒反笑，“慕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痴情呢。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向我求婚，被我拒绝了吗？”

慕佑城点点头，当然记得，他第一次向秦桑求婚，是在后台化妆室，秦桑刚从舞台上下来，当时化妆间还有其他舞蹈演员。

“我不能嫁给你。”秦桑当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但是慕佑城并没有放弃，他是那么地深爱着秦桑，半年后，他第二次向她求婚。

这一次，秦桑并没有立即拒绝，而是让他给三天时间她考虑。

“我第一次拒绝了你，你第二次求，我让你给我三天时间考虑，我纠结了三天后，还是选择了拒绝你，但是那一次，我自己也很难过。”秦桑回忆着当初的情景。

“是的，然后我消失了几个月，回来后，继续追求你，你去国外演出，我追到了国外。”慕佑城第二次求婚失败，他是真的大为受挫。

消失了几个月后，他还是觉得，他不能没有她。

哪怕他得到了天下，最终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又有什么用？

慕佑城带着百折不挠的精神，再次出现在秦桑面前，这一次，她真的被感动了，但是他再也不提求婚的话，只是默默守护她。

“我记得你第三次求婚，是在圣诞节，我们当时在美国。团长跟我说，天下间的男人很多，但归根究底，只有一种——喜欢你的时候，你是宝，他喜欢上别人了，你就是草。慕佑城不是你可以掌控的男人，有朝一日，我担保他三妻四妾，你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并不比其他女人为他生的矜贵，都姓慕的，有什么分别？阿桑，不要嫁给他，他一个商人，他看不到你真正的价值。”秦桑喃喃地说，很多年后，她回忆起当初团长的话，她才知道，团长说的是对的。

慕佑城只看到她在舞台上优美的身姿，却看不到她真正的价值。

他将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变成了只会照顾长辈，伺候老公，料理家务，生儿育女的平凡女人。

然后他看上了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她这只白天鹅蒙尘，成了一只灰溜溜的丑小鸭。

“可是，第三次求婚，你答应了我，你并没有听团长的话。”慕佑城轻声说。

“是啊，我没有听团长的话，你知道我当时怎么回答团长的吗？我说，我不知道他后来是否会爱上别的女人，只要他最后爱的一个女人是我就可以了。你所有的爱恋都给我了，即便后来，喜欢上别人，你最爱的还是我，我没有说错吧。”秦桑自信满满地看着他。

慕佑城垂下了头，“我所有的爱都给了你，后来的后来，我再也没有能力去爱上别人了。”

“你知道有一次，欧浩辰的夫人告诉我，说你在外面有女人的时候，我怎么回答她的吗？”秦桑今天回到慕家大宅，想起了许多往事。

“她跟你说过我的事？”慕佑城有些意外，他在外面有女人，欧浩辰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告诉欧夫人。

“欧夫人虽然心脏不好，但是欧浩辰却很爱她，直到现在，欧浩辰都没有再娶，可见，他对欧夫人感情有多深。欧夫人跟我说起你在外面养女人的事，特别为我抱不平。我说，男人多养几个女人跟多养几辆跑车没有两样，差别只在于跑车表现良好，胜出了，男人可以陪同妻子拍照留念，一起出风头。养的女人呢，只能暗地里受用，不可以与人分享。”

秦桑说到这里，稍作停顿，然后看向慕佑城，“可是你将暗地里养的女人带到明面上来了，那是打我的脸，你知道吗？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当不知道，但是外面的女人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出现在你面前？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带她们在公开场合露过面。”慕佑城狐疑地看着秦桑。

秦桑笑了，说：“你对我打掉孩子，一直耿耿于怀，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我为什么要打掉孩子？我一直想生个女儿，培养她成为小天鹅。”

“你不是想要重新回舞台，才放弃孩子的吗？”慕佑城问。

“高雅芝和高雅雯告诉我，我之所以能演白天鹅，并不是我天姿好，而你拿钱把我捧起来的。如果没有慕佑城，我什么都不是，顶多是个配角，怎么可能演白天鹅。像我这种依靠着慕佑城生活的女人，我所有的光芒都是慕佑城给的，我并不比她们高贵多少，我就不该因为慕佑城在外面多养几个女人斤斤计较。我当时，亲自打电话跟团长确认，团长说你给了她一百万。二十多年前的一百万，慕总真的好阔绰。”

“不，我没有，你们剧团的团长暗恋你，我追求你的时候，曾经尝试过收买他，但是行不通。”慕佑城急忙辩解。

“我之所以打掉孩子，是因为听了你承诺高雅雯生下孩子，就迎她进门的录音，既然你都打算抛弃我，迎她进门，我还生什么孩子。刚好那时候有出国演出的机会，团长向我伸出橄榄枝，我就走了。”

慕佑城陷入了沉默，当时被高雅雯缠的不行，他的确承诺她，生下孩子就迎她进门，但他的意思绝不是抛弃秦桑，就算迎高雅雯进门，也是做小。

“你当时一定对我很失望吧。”慕佑城低声问。

“是，失望，非常恨你。你不肯把之景给我，我甚至想过下药毒死你，悄悄带走之景。可是，我不想之景长大了以后知道，他的父亲是被母亲杀死的。”秦桑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凄美的笑。

慕佑城不知道当时秦桑为何如此绝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放弃慕之景，一个人远走异国他乡，原来她心里竟有那么深的恨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们找过你。”

“你早应该想到的，你不招惹外面的女人，就不会有女人找上门来。罢了，都过去了，团长是在我出国一年后，突发疾病去世的。他临死前告诉我，我是天生的舞者，我获得白天鹅的角色，是靠我自己努力得来的。跟慕佑城没有任何关系，他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高雅芝和高雅雯找到了他，他知道你变心，不愿意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才说了谎。”

“你出国一年后，就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慕佑城惊讶地看着她。

“我回得来吗？你把之景送去了寄宿学校，把高氏姐妹都迎进门了，高雅雯还为你生了一个女儿，你知道我多想生一个女儿吗？我多想把我的女儿培养成小天鹅吗？我还怎么回来？是你堵死了我回家的路，我们分开这么多年，全是因为你。”

慕佑城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他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