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苏益名说:“因为灵雨小姐一直在读书,老先生不想影响她的学业。”
这位姑姑立刻竖起她那凌厉的眉毛,“苏益名,我在问她话,谁准你越俎代庖?”
“我准的。”我说:“您的问题过于**,我不想回答,又觉得您是长辈,我不想令您冷场,故而请苏先生代我回答,这有什么问题?”
她皱起了眉头,“你这样对我讲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
“我知道。”我说:“五分钟前苏先生刚刚给我介绍了,但纵然如此,我也不能接受过分**的问题。”
我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位中年妇女便走过来,这位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因此苏益名立刻说:“灵雨小姐,这位是老先生二叔的女儿,是老先生的堂姐,您的堂姑妈。”
我叫了一声:“堂姑妈。”
“我是来说句公道话的。”堂姑妈此言一出,我就知道水分极大,果然,她笑着对那位我应当称作姑***老太婆说,“姑姑,我知道灵雨一直怪我弟弟,觉得我弟弟忙于生意,疏于照顾她,因此才不去探病,不仅之前不去,昨天也不去,您看不过去实属情理之中,所以灵雨,你也不要觉得姑姑说话直率,她一直很疼你父亲,见不得他受委屈,尤其受孩子委屈。姑姑说你长得像母亲,实在是没有恶意,毕竟你母亲长得美,头脑也聪明,否则当年也不能被华延选中,替他代孕生子,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获得你父亲的青睐。我弟弟抱恙在身,又有一家人操持,顾及不到你也是正常。如果没有你父亲,你就是一个代孕的私生子,而且华延自己有两个孩子,我弟弟却只有你,你非但不感激,还不在他病床前陪伴,都是珊珊在他身边照顾。姑姑为此心痛,忍不住说你几句,说得对了,你就听着,说得不对,你又何必顶嘴?你就全对么?”
她一席话说完,旁人频频点头。
我自然是不舒服的,虽然苏益名已经提醒过我。我也知道,她们是在揭我的短,而且看样子,我母亲是代孕的这件事算是彻底坐实了,每个人都这么说,我其实还隐隐盼着,今天他们可以说一个不同的身世给我听。
我想任何人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都会觉得尴尬至极,毕竟母亲是代孕就像女支女一样可耻,甚至,还不如女支女,毕竟女支女只是出卖自己,代孕卖的是自己的孩子。
我没了应对,苏益名则说:“英莉小姐,我不得不阻止您,因为老先生两周前刚刚交代过,不准任何人在公开场合说这件事。当时您也在场,老先生特别提醒了您,您不会不记得吧?”
“当然记得,但他只是要我不要说闲话,可我并没有说她的闲话。”堂姑妈笑着说:“这些可都是事实,如果不是她不尊敬姑姑在先,我又怎么会说这些呢?”
“这是事实,但不是全部事实。”苏益名板着脸说:“您只提她后来走投无路选择代孕,不提从前的按原,这是误导真相,而且是在她女儿面前如此误导,恕我直言,您这是诛心。”
堂姑妈立刻敛起笑容,却似乎有些忌惮苏益名,没有说话。
那位引起战争的刁钻老太太立刻把茶杯重重一放,道:“苏益名!你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诛心这样的词竟然也说得出口?误导?我看英莉说得太轻了!有教养的女人清楚自己的底线,处境再艰难也不会选择代孕!你敢说走投无路?整个苏家,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替她辩白!”
苏益名被说住了,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觉得这样纠缠下去,我无论如何都讨不到任何便宜:“对不起,刚刚反驳是我不对。”
“我只是好心问你几句,你却牵扯出这么多事来。”老太太不悦地瞪着我,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但你不能不让人讲实话。你母亲给你父亲的侄子代孕是事实,有你实属意外,我只是说,你应当明白,你父亲现在重病在身,你应该去看他。是他把你变成他唯一的女儿,让你享受了你原本没有的待遇,你却不去看他,这是不孝!”
这一刻,我真是无比感谢繁音,是他练就了我忍耐的能力,使我在这一刻不至于掀桌暴怒,反而可以低着头,顺从地说:“对不起,刚刚是我的态度不好。”
“姑姑不要生气了。”堂姑妈走过去,扶着这老太太,柔声说:“我弟弟一直忙,疏于管教她,所以她性子野了些。而且她也被婆家欺负,吃得苦多了,性格难免浮躁幼稚。我们还是以教她为主,您也万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老太太受她安慰,白了我一眼,对苏益名说:“益名,虽然你从小就陪我侄儿身边,受他器重,让你改姓进入我们苏家,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跋扈,不顾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