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心头一震,之前的余毒本就未清,又中了一次毒,皇上还能撑得住吗?
相比他的心头一震,后面的大臣是脑中一震,乱哄哄的比方才还乱了。
“中毒?怎么会又中毒?”
“试毒的太监呢?试毒的太监吃了没事吗?”
“下毒的人抓到了吗?立刻处死!”
“不行,不能处死,得查出幕后之人。”
他们带着怒气大声说道。
寝宫里侍奉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言语。
在床榻边候着的张公公哭着说,“早中晚三膳,每道菜都有太监试毒,可太监吃完了什么事都没有,偏皇上食用了就出了问题。”
他也害怕,“用的碗筷都让太监检查了,什么问题都没有!”
太医们纷纷应是。
“饭菜上到食材,下到配料,都仔细检查过了,也没查出有毒。”为首的太医接着说。
丞相不语,越过太医们走到床榻边。
床榻上皇帝双目紧闭,已然是死气沉沉。
完了!
仅这一眼看去,丞相就知道皇帝不行了。
他问道,“大皇子呢?怎么还没来?”
丞相与赫连浅是为一党,这种关键时候自然是先问赫连浅。
张公公颔首,“已经派人去传了,可大皇子不在宫中,和二皇子狩猎去了。”
丞相大惊,怎么赶的这么巧?难道下毒的是二皇子?
这个时候把大皇子邀出宫到山中狩猎……
他瞪大眼睛,大皇子有危险!
噗!
床榻上的皇帝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张公公大惊,一把扑过去,叫道,“太医!快来看看皇上怎么又吐血了。”
太医们慌忙的走过去。
摸脉,探鼻息,用巾帕沾了血来闻。
最后为首的太医转过身摇了摇头,“丞相大人,皇上最多能撑到太阳下山,还是…尽早将装殓衣服穿上吧…”
皇帝之前中毒的时候尚宫局就准备了装殓衣物,棺材,虽然是不吉利的东西,可碍着皇帝的身体始终不见好,拖沓了半个多月都起不来,众人都知道这些东西很快就能用上了,于是就没烧毁了。
不过尽管知道,太医这话一说出来,丞相和几个大臣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下面跪着的妃嫔立时嚎啕大哭,“皇上!臣妾不要皇上一个人走,带了臣妾一齐去啊……”
这话也是说说而已,要是真让她们去陪葬,她们跑的比谁都快。
丞相焦急的吩咐,“立刻让左将领带兵去寻大皇子回来。”
“平安回来。”他说道,加重了语气。
跟随而来的幕僚立刻应是而去。
几个大臣惶惶,纷纷上前去看了皇帝一眼。
尽管立刻有宫女将皇帝吐出来的血擦干净,可因为是将死之人,血里带着的恶臭却没那么快就散干净。
几个大臣掩鼻退开,又凑到丞相身边,担忧的问道,“丞相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大皇子又出了意外……二皇子继了位,这、这、我等如何活命?”
丞相也正为此事心中焦灼,上哪儿回复他们去。
偏偏下面的妃嫔哭个不停,惹人心烦,他面露嫌恶之色,怒斥,“哭什么哭,滚出去!”
正常来说,大臣们是断不敢和妃嫔这么说话的,更别提丞相了,骂完就得被参一本,牵出来一堆事。
不过眼下皇帝死了,不管是哪个皇子登基,赫连浅还是赫连月,就是得不到他的支持,也不敢杀了他。
没等登基就敢杀了丞相?
而且是一个心善仁慈,有政绩的丞相?
百姓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你淹死。
不过登基后就另说了,比如赫连月,登基了第一个就要除掉和赫连浅一党的丞相和一众官员。
就是别的宗室登基了,也要仰仗他。
所以现在妃嫔们被骂了连一声都不敢还,啜泣着爬了起来,弯着腰,低着头,倒退着出了寝卧。
哭一哭做做样子就行了,谁愿意一直都跪着啊。
而她们的离开,并不能缓解里面的沉重气氛。
城郊外山林之中,跟随赫连月、‘赫连浅’二人而来的士兵们也慌了神,正满山找人呢。
方才赫连月二人追着一头梅花鹿没了踪影,就连身边的侍从和亲兵也跟丢了人。
山中豺狼虎豹什么没有,就这二人被挠破了皮他们都有掉脑袋的可能,是以紧张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一条贯穿附近一片山林的河流旁,两个人正站着。
不对。
与其说正站着,不如说一个人持刀站着,另一个已经半弯下了腰。
‘赫连浅’手捂着腹部,口吐鲜血,“你…你竟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别说真的我都敢派人刺杀,别说你不过是个假的。”赫连月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