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筱点头,看着伴当出去把剩下的冷淘吃掉,灭了烛火宽衣上榻睡觉。
外面的风微微吹着,一夜好眠。
最近时局紧张,宫里烧过的宫殿好几处,又赶上一批宫女出宫,修殿的宫人还可以互相调用,可各宫主子那里侍奉的宫人不能耽搁,新招宫女是肯定的了。
事不大,可内务府总管却不敢大意,就因为这些没经过内务府调教的民女当差不仔细,连出宫的令牌都能看丢,昨晚上宫里闹翻了天,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话,非说有后妃拿了这令牌偷出了宫,闹得整夜都没安生,各个后妃都被叫出来点了遍卯。
是以这次招五十个宫女,他非要亲自看过不可!
晨午。
西华宫门旁的偏门大开,太监宫女们在此处摆了桌子,支了炭盆,弄了个登记处。
这处整个一条宽阔宮路,已经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不过清晨才贴了告示,这么快就来了这么多人。”记名的太监说,啧了一声,心道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呢!
“户籍拿来!”宫女道,桌前站着的妇女忙拿了户籍递过来。
她接过摊开给太监看,又看了眼妇女领着的女子,不,女孩,摇了摇头,“看着也就十一二三,也真舍得。”
太监记了名字,“进去吧。”
宫女递了牌子出去,“只许她一个人进去。”
妇女应是,远远的退到一旁,女孩快步走开了。
太监这才说:“指着女儿做人上人呢!哪这么容易。”
“就是,凡是各宫主子面前当差的,哪个没有几分气度姿色,方才的那个也就是个看殿门的。”宫女应道,“话说回来就是看殿门对这些人来说也是大福分,只不过也得过了考核再谈。”
“户籍拿——”她抬头说道,话音一顿。
“怎么了?”太监也抬头,一样顿住。
“姐姐请看。”女子奉了户籍出来,一张俏脸,肤白唇薄,透着南方女子的温婉,又有北方女子的窈窕身姿,当属美人矣。
宫女忙看了眼后面排队的人,见一概是黑的丑的,还有几个胖的矮的,才确定这是在招下等宫女,而不是秀女。
太监愣过之后立刻接了户籍,记住了姓名籍贯,和声说,“你可以进去了。”
女子道谢,拿了牌子转身而走,还能听见后面宫女和太监说,“长得这么出挑,一入宫怕是就要被看重了吧?”
这话一语双关,可不管从哪一面看都不是什么好事。
宁云筱也是没办法,本来想让伴当做一张就是丢进煤堆里也不显眼的脸的,可谁料到招宫女的日子竟然提前了,不,是缩短到今日太阳落下。
时间太紧,平凡的面具是做不出来了,只能用这张库存的惊艳的面具了。
一路顺着宮路走到考核处,里面年纪轻轻的女子已经有百十来个。
亏得早来了!
再晚一会儿说不定就因为装不下那么多人考核毙掉了还没登记进来的!
宁云筱挑了不起眼的角落等着,过了一会儿一样记了名的青竹也进来了,看见她立刻走过来,小声说道,“姑娘,奴婢方才看见那个太监拿着您的户籍走了。”
独独拿了她的户籍走了?
这是为何?
宁云筱眉头微拧,“能否分辨出他去了哪一宫殿?”
青竹摇头,担忧的说:“姑娘,万一您被黎瀚宇看中了怎么办?不如趁着现在名额未定出宫吧。换一张人皮面具,借着宫里安插的人手的势再进宫便可。”
“对付黎瀚宇我自有办法,你离我远点,别叫人看出什么来。”宁云筱并不赞同,说完便转过头,一脸高傲。
她注意到有几个穿着比较体面的女子聚到一起,时不时的往这边看。
青竹立刻退开,转过身,边走边抱怨,“什么人啊,自持有几分姿色目中无人。”
那边几个女子立刻笑着叫了青竹过去。
一说:“妹妹是哪家的?和那个女子可是认识?”
青竹摇摇头,很生气的说:“倒不认识,我只是想去结交一番,哪知她处处透着看不起人的劲,好大的气势。”
又一说:“那妹妹可是知道她家中是做什么的了?”
“说是开染坊的。”青竹道,“什么郑家染坊。”
立刻有人嗤笑,“还染坊,当真是给了她几分颜色就开染坊!”
几个人顿时咯咯笑起来。
这时内务府总管从外面进来,在殿前站正。
近旁的太监喊道,“这是咱内务府的总管大人。”
“参加总管大人。”下面一片女子立刻施礼问好,不过姿势参差不齐,大多数都做错了,还有好些曲腿的幅度太大,看起来像是要蹲下了。
总管眉头一蹙,连连啧啧了好几声,“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
众人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一个个都羞赧不已,收了动作,板板整整的站着。
“行了,不废话了,此次考核分三个阶段。”总管说,“一看身形面容,方才太胖的太瘦的过高、过矮的,都被隔在宫外了,现在看五官,现在排好队,一个一个从我眼前过,那边有口井,有水盆,不许耍滑,提前施了粉黛的,全都给我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