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把你的信用卡帐号发过来。”
男人没有说话,他拿着手机,静静地等到李文森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才把手机收回去,笑了笑:
“刚才我听到,那个年轻的男人叫你……文森?”
“我叫什么和你没有关系。”
李文森抬起头:
“年轻人,我真的有急事,如果你没有别的什么问题的话,我要走了。”
“别走,好吗?”
男人一步跨到她身前,笑眯眯地说:
“我就再说两句话。”
“……”
这哪里是在询问?
李文森敢肯定,如果她不同意,他绝对不会让她走。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一直在微笑,但是骨子里,大概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妥协。
于是她被迫停下脚步:
“第一句。”
“第一句。”
男人弯起好看的嘴角:
“文森,你是不是李文森博士?”
“是。”
李文森尽量忍住不耐烦:
“这是第一句,第二句呢。”
“第二句。”
男人笑得更开心了。
他伸出手:
“你好,博士,我是陈世安,已经等了你,四小时又三十三分钟。”
……
西布莉的山间别墅。
这里刚好处于ccrn的边缘,抬眼就能看见ccrn的高压电网,以及整个亚洲第二长,却从没有被任何一家媒体报道过的巨大防风墙。
五千万伏特的高压电,埋在地下上千个超声波驱逐装置,还有藏在草丛里数以万计的红外线探测器。
只要有温度略微高于设定温度的东西出现,无论是机械、动物、还是人,都会立即响起警报。
ccrn,拒绝一切生物的进入。
它的边缘,是它最危险的地方,没有哪个活物能从这里进来。
而以ccrn为中心,方圆百里内,只有公路、仓库,一个加油站,和一家公路旅馆。
这里去ccrn也不方便,他们从ccrn大门走到这里,至少走了半个小时。
那么……西布莉。
这个哈佛大学毕业的清洁工,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样的地方?
不像是寄情山水。
反倒像是……
在守着什么东西。
……
乔伊沿着他与李文森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
各种各样零碎的线索,在他脑海里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不仅仅是今天看到的东西。
他的线索,来自更久以前……或许是七八年,或许是一个世纪以前。
但是他并不能完全集中注意力去思考这些事情,他已经有很多年都处于这种状态——不能集中精力,他变得很容易被打断。
有些时候是她泡咖啡的声音,有些时候是她逗猫的声音。
而有些时候,仅仅只是枯枝在他脚下被踩碎的声音,就能使他想起——
她离开已经一个多小时。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为了赶时间先进ccrn,再从附近的树林里,像一只穿着高跟鞋的猫一样爬到树上,跃进某间办公室的窗口——极有可能是沈城的办公室,因为在整个ccrn里,他虽然看她不顺眼,却是第二纵容她的人。
第一纵容她的人,当然是他自己。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刚刚第五十二次纵容她偷偷从他皮夹里“借走”现金,按她一般的还钱速度,再过三个月,他才能在自己的皮夹里看见她偷偷塞进来的本金和……利息。
没错,利息。
她以国家养老保险的利息率,按照复利的方式,计算每一次还给他的利息。
也就是说,他每一次“借”她钱,都相当于在给自己交养老保险……
……
这绝对是他一生中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没有之一。
……
就在乔伊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飘远的时候,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嘿,乔伊,你还在这里。”
来人背着手,身材削瘦,因为年纪,鬓角已经有了一点白发。
赫然是刚才蹲在地上捡了一上午骨头的老警察。
“你知道吗,我只要一看到你刚才的表情,就知道……”
他狡黠地挑了挑眉毛:
“你一定在思.春。”
“……”
乔伊瞥了他一眼:
“身为fbi前常驻特工办公室主任,现在的副警务处长,你的爱好,就是一个早上蹲在那里捡骨头,顺便偷听他人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