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陆冬一脸惊讶。
三叔冷冷一笑,陆冬发现三叔的笑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让人不禁会很信服他说的每一个字。
三叔说:“我家有过三个孩子,我是家里的老三,但我娘怀的第一个孩子没有成型,不足月就流掉了,所以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哥,却被取名叫三儿,我哥比我大五岁,但他是个傻子,听说是因为我娘怀他的时候吃了药,结果就生出了个傻子。
我哥虽然是个傻子,但长得却五大三粗的,力量大的惊人,谁也打不过他,也按不住他,他要是犯起牛来,十二匹马都拉不回来。”三叔掐灭了烟又点了一根:“就是因为这一点,我娘才会死。”
陆冬有些讶异,他看着三叔,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有一年冬天,我哥上街,又被那些小屁孩给耍了,那时候街上都知道我家有个傻子,那些小屁孩就追在他身后,向他丢雪球。
我哥虽然人高马大,但动作不灵活,他躲闪不及,挨了好多下,他恼了,他傻,可脾气却不小,他火起来之后,就回家提了一把菜刀,到大街上。
那天我看着他从家里拿了菜刀,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却不敢拦他,因为我看着他脸涨得跟个紫茄子一样,实在是恐怖。
然后我哥就和恶魔附体了一般,他把三个孩子堵在了死胡同里,全都砍死了。
当时我去喊人,可是等我爸妈赶到,无法挽回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只看见我哥浑身都是血,头上、脸上、脚下,血流成河。
我爸当时捂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但是我怎么可能没看到,而且那画面太恐怖了,成了我一辈子的噩梦。”三叔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脖子上迸出一条青筋。
“之后,三个孩子的家长不依不饶,要让我哥偿命,但我哥是傻子,杀人不犯法,警察只是把我哥送到了看守所,其实是不会走什么司法程序的。
而且监狱里的人也都怕我哥,我哥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我哥没能偿命,三个孩子的家长就天天来我家闹,那段时间真的是没有个安宁,每天早上起来,家门口全是花圈还有棺材,我家门口被泼了屎,臭不可闻,再往外,还设了灵堂,我爸我妈都上不成班,我也上不了学,总之那段日子,简直比杀了我还可怕。
后来终于有一天,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被孩子的亲戚抓住了去,孩子的亲戚态度恶劣,意思是我妈不给个说法,就让我给三个孩子偿命。
当时他们各个眼睛猩红,我当时真感觉我就要死了。
死亡真的很可怕,尤其是当刀架在你脖子上,你知道你自己真的会死的时候。
我当时像一只待宰的动物,蹲坐在我家门口,就这样,双方都在对峙,现在想来,也许钱可以解决那个僵持,但在那个年代,谁家都没有钱。
最后我妈拿出了一把菜刀,在门口比划,不就是偿命么,我偿给你们,说完她就用菜刀自杀了。
当时她的血喷涌而出,喷到了我的脸上,我的嘴里,那血温热、腥咸。
我妈死了,前来讨命的孩子家属也就离开了。只是这些伤痛永远都不会离开。
我妈死后三年,我爸积郁成疾,也病逝了,那一年我才十四岁,我辍学,在亲属家的饭店打工,打算熬到十六岁,离开这座城市,去外地走一走。